书名:我比谁都相信努力奋斗的意义
出版社:天津人民出版社
作者:伊心
内容简介:
在一个励志风潮盛行的时代,我们从来不缺励志人物和励志故事。
在被励志故事感动的时候,我们也从来不缺热泪盈眶与激情澎湃。
在看过了千篇一律的鸡汤之后,我们或许依然感觉迷茫和不知所措。
在见过了那么多残酷和不美好之后,作为一个普通人,我们还有哪些理由去选择再一次相信梦想,相信年轻的希望?
44个真实故事,44段洒满汗水的艰辛成长历程。
愿这本书里的故事,能够让我们更清晰地明白自己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看清当梦想照进现实的时候,到底该如何去选择?
未来的路很长很远,请让我们一起走。
作者简介:
豆瓣红人,正能量代言人,治愈系女神,多家媒体撰稿人。
书摘正文:
【代序】爱过,努力过
在一个励志风潮盛行的年代,我们从来不缺励志的人物与励志故事。
展开全文
在被励志故事感动的时候,我们也从来不缺热泪盈眶与激情澎湃。
很多人说,看烦了千篇一律的鸡血,但在生活中,依然迷茫与不知所措。
【代序】爱过,努力过
这世界生来就不平等,在遍地是“二代”的时代里,普通人的路究竟在哪里?
事实上,大多数跟我们一样的普通人都一样迷茫,因为我们生来与“二代”们就不在一个世界里竞争。普通人的路就在自己脚下,比如将励志故事中的精神转化为自身的行动力,成为真正激励自己前行的热血。
六年之前,我开始在博客里写文字,每天1500字,什么都写,哪怕夜里12点下班,也要坚持到凌晨3点写完。这6年间,很多人说我的文字很励志,其实我只是记录自己普通的生活,并没有想要激励谁。
如果有,只是为了激励很普通的我自己,为了让自己未来某一天知道,我的青春,曾经这样走过来。只不过,有一些人,从我的文字中汲取到一些对自己有鼓励作用的“咖啡因”,并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伊心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子。
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不知道她,也不知道自己会给一个遥远的陌生的女孩怎样的帮助。直到有一天,一个陌生的QQ来找我,跟我说:“我能够坚持在豆瓣上写日记,是因为受了星姐的鼓舞。两年前,正是因为看到你写的日记,才想明白自己也有个关于写字的愿望,才下定决心为了自己的梦想付出,现在,我的第一本书就要出版了。谢谢你让我知道,梦想一定要有,因为它总能实现。”
我还记得那个瞬间,我很感动。为她一直以来的坚持与努力,也为自己的坚持能支持一个陌生人走了那么远的路。
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总是会为了自己的未来而担忧,不知如何选择自己未来的方向,不知道在实习的时候该怎么好好表现,为自己争取一个好的工作机会,不知道如何面对社会的残酷与改变,不知道如何面对父母的期待与自己内心的理想。
当梦想照进现实,到底该何去何从?毕业,考研,考公务员,进外企,是去大城市,还是回老家……每一个选择都是千难万难,似乎一个决定接能够轻易改变我们的人生。
可是,这也是千万个年轻人必经的路;也是每一代年轻人共同走过的路。你以为这世界上只有自己像头迷茫的鹿,殊不知每个人都曾在夜里辗转反侧,为雾霾一般看不见的未来,为内心小小的冲动与现实的犀利。只是,第二天清晨太阳照常升起的时候,你是翻身一跃还是翻身盖被,才是决定你是否能实现梦想的关键。
大学毕业六年,从一个涉世未深的大学生,到为人妻为人母,青春里每一天做过的梦,我都努力地实现了。无论是出书拍电影,还是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以及说走就走的旅行。我不算什么成功人士,也谈不上有什么成功事迹,但回过头去看自己的青春,我能够很安心地说一句:“我还是当初那个执着、坚持、相信梦想与努力的我自己,我的青春,爱过自己青春,并为之很努力过。”
我也有很多迷茫,很多困惑,现在依然有,未来也是。但大多数时候,我选择静静地自己去思考,着手一步步去解决,我很少去追问什么人,我该怎么办?我知道,任何人都无法给我一个答案,路在自己脚下,未来也只有在自己心里。我也读励志故事,在我内心荒芜与寂静的时候,我看到他们的勇敢与果敢,我便更清晰自己想要成为怎样的人。
在这本书里,记录的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如何在青春里的迷茫岁月,在灰暗得看不到任何未来的那个时候,硬生生靠着自己扒拉出一个口子,然后朝着这一点光亮大步朝前走的过程。看着这个姑娘,咬牙坚持着内心里小小的火焰,相信努力奋斗的意义,相信梦想无论有多远都是能够实现的东西,我想,这或许,就是每一个普通人应该有的力量。
有人会说,你们写的这些所谓的“正能量”到底有什么意义,难道你们自己就一直能够保持鸡血昂扬的状态一路奋斗到底吗?
我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本书,作者熊培云在文中说到:“如果自己未得解脱,就不要面对公众写字,不要去说悲观的话,因为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绝望,更不缺虚假的矫揉造作的绝望。”
纵使这个社会有诸多不公,有千般难以解决的难题,但是抱怨和指责永远解决不了问题,我们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在绝望的时候干上一大碗鸡血,然后沉默地朝着自己的梦想大步前行,清楚自己的目标在哪里,然后为之付出百分之二百的汗水和努力。
所以,不要怀疑自己,不要再说一些“梦想是没用”的话语,纵使梦想这个词现在看起来挺俗的,但人活在世上,总还是该有些梦想的,只有把你最想要的那个东西时刻装在心里,才会激发你全部的斗志,分分钟保持打鸡血的状态,一直昂扬到底。
就好像伊心在她的这本书中所写:“我比谁都相信努力奋斗的意义,是因为人生来就不平等,世界就是如此残酷。但这不代表挣扎和改变没有意义,因为它是从狭隘的生活中跳出、从荒芜的环境中离开的一条最行之有效的路径。”
生活不会自动为你铺路,只有什么都去做,努力做,拼命做,才能够有底气说:“我有能力去实现自己的梦想。任何一种身份,都是自己给的,每天的努力,都是在给明天的生活埋下伏笔。”
愿怀疑和迷茫的你,在看到这本书里这些真挚的文字之后,能够选择相信——梦想一定要有,因为它总能实现。
特立独行的猫
2014年12月30日
第一章我比谁都相信努力奋斗的意义
第一章我比谁都相信努力奋斗的意义
我比谁都相信努力奋斗的意义
我比谁都相信努力奋斗的意义,尽管世界是如此的残酷。但这不代表挣扎和改变没有意义,因为它是从狭隘的生活中跳出、从荒芜的环境中离开的一条最行之有效的路径。
去年偶然遇见一个高中同学,高中毕业后她已经五年没有见过我。当她见到我,用她的话说:“真正是吃了一惊”。
对她的吃惊,我一点儿也不感到奇怪。因为五年前,我还是一个说话大大咧咧、爱咋呼爱叫唤的“人来疯”;一个大象腿水桶腰、穿衣服巨没品位的小胖妹;一个没读过什么书、每次在全班同学面前念个学习汇报都紧张、“内涵”两个字从来都绕着我走的傻瓜。
大学四年与研一一年所有的辛苦,终于在她那句“真正是吃了一惊”和不可思议的眼神里得到了补偿。
想想那时,为了hold(控制)住体重,日复一日地进行严格的运动锻炼。最开始的3个月就减肥近30斤,在经过一次反弹后,终于将体重维持在了健康稳定的水平。朋友们爱问我减肥的经验与局部瘦身的秘诀,我仔细回想起来,觉得每一种方法都可以称得上秘诀,关键是要对自己够狠。
大学的时候课少,我的意志力却惊人,拖延、懒散统统没有。不管春夏秋冬,每天早上6点,我准会出现在学校塑胶跑道上,一圈又一圈地跑步,那种哗啦啦从心底翻涌上来的朝气,让汗珠也可以掷地有声。
还有很多个夜晚,校园内充斥着喧嚣。大家或是边看娱乐节目边嗑瓜子,笑得前仰后合;或是在楼下和男友约会,难舍难分;而属于自己的那一隅却只有寂静。这样的夜晚,我有时候在阳台上做着漫长的瑜伽英雄体式;有时候在床上长时间做贴墙倒立;有时候会听音乐;有时候会看书。就在自己这些默默的坚持中,改变在一点一滴地发生。
减肥教会我的,其实至为简单,就是如何变成一个更好的自己。但同时,它又是至为困难的,因为这需要在没有任何外界强制约束时坚持下去。从那之后我才懂得,所谓坚持,不过是日复一日地重复一件小事。
跑步也好,瑜伽也好,其他一切微小的事情也好,可能没有上淘宝轻松愉悦,也没有刷微博随意开怀,但只要有足够的耐心,日复一日地坚持与重复,从量变到质变也许并不需要一个太长的过程。就像,在别人眼里绝对不可能瘦下来的我,只用了三个月就成功了。
后来考研,我选了一所高不可攀的名校,别人的不相信和当年对我减肥的质疑差不多。接下来的日子,又是每天6点起床,在荒芜的自习室里一坐一整天,晚上11点自己一个人走回宿舍,还要在宿舍楼的通宵自习室里看书。
几百个深夜,学校的小路上空无一人。门卫大爷用手电筒帮我照亮一小段路,他说:“小姑娘,你一个人怎么不怕黑?”我沉默地摇头,只想说我不怕黑、不怕冷、不怕路远马亡,只怕虚度了韶光枉费了年华。
再后来应了别人的预期,我心痛地和梦想擦肩,但也够幸运,第二志愿得以顺利调剂。
如今再回想起那段时光仍旧感激之至。岁月飘忽如寄,那样不计前路的拼命和酣畅淋漓的付出大概只有一次,好似一生的热血和热泪都已耗尽。好友的话至今还留在笔记本上,她说:“我们用人生最好的年华做抵押,去担保一个说出来都会被人嘲笑的梦想。”
那个冬天永远不可磨灭,漆黑深夜,前路漫漫,但却觉得未来可期,所有的梦都做得晴朗透亮。那好像也是唯一的一次,让我觉得原本灰暗促狭的心被希望照亮充盈,一个壮阔的世界等着我迫不及待地去检阅。
这些年来,看书实习,组织社团活动,慢慢克服了自己身上的诸多弱点。
高中时,我怕数学怕得要死,数学老师无奈地对我摇头:“我该怎么拯救你,你的数学!”现在参加数学竞赛竟也可以拿到名次。经常参加演讲、写诗歌去朗诵,终于我也能面不改色、从容镇定地在几千人面前演讲。看了很多书,写了很多字,一点一点去观察、去琢磨,让自己在肥皂剧和娱乐新闻之外寻找归属,沉闷地积累着精神的厚度。我还策划晚会,组织排练节目,新年夜灯火辉煌,我坐在台下等谢幕。当身边掌声雷动时觉得,啊,原来自己也可以做成一件这样的事。
成长果然是一个时辰一个时辰熬出来的。别人手到擒来的事自己拼了命才能做到,但那种成长的富足感如此惹人回味,也正因为如此,文章才能写得丰厚踏实。
我比谁都相信努力奋斗的意义,尽管世界是如此的残酷。但这不代表挣扎和改变没有意义,因为它是从狭隘的生活中跳出、从荒芜的环境中离开的一条最行之有效的路径。
以前曾看过蒋方舟说的一段话,她说:“我对社会的残酷,没有怨言,只有好奇。我想沿着‘残酷’,去寻找它的苦难,寻找它的父辈,它粗大的根系。我要溯流而上,期待憧憬着巨大苦难之源如世间最壮丽之景扑面而来。你敢吗?你来吗?”
大学的一个舍友,来自某国家级贫困县,家住半山腰,手机信号都微弱。她的母亲早逝,家里姐妹四人,除她之外都早早辍学南下打工,她靠助学贷款交学费,所有的生活费全部来自于她零零碎碎的打工。以我浅薄的经历,只觉得她是当真经历过生活苦难的人。
大学刚开学时,女孩特别自卑,很少说话,常常将自己隐没在人群里不发一声,表情里都带着一股胆怯。她毕业后进入深圳一家知名外企工作,薪水优渥,淡妆适宜,身姿优雅,常被人唤作“白富美”。
但只有我知道她是如何努力打工累到胃痛,在长夜痛哭过后重新为生活打拼;如何熬夜学习顺利保研,又挤出时间看了一本又一本的书,才做到谈吐大方;如何作为班长带领我们班成功突围校优秀班集体,获得全班同学的交口称赞;甚至是如何一点点研究化妆技巧,才打造出面试时的完美妆容。我见证了她这几年来一步一步的蜕变。
若有一张大一和研二的对比照,她必然是从一个看上去有些瑟瑟发抖的小丫头变成了浑身发光的知性姑娘。蜕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有走出自己性格的“安全区”,经过痛苦的挣扎、失败和深刻的反思,一点一点地改进才能够做到。
有时我跟她开玩笑:“哇,晋升‘白富美’什么感觉呀?”她眼里突然带了泪:“这么多年来的不安全感终于落了地,我最开心的是自己终于有力量去守护家人了。”当然,我知道,她是如何一路披荆斩棘、咬紧牙关,才从那个荒凉的大山里,走到灯火辉煌处。
写这篇文章是因为最近小伙伴们聚在一起时个个愁云惨雾。那篇由银行HR(人力资源)写的《寒门再难出贵子》一文,让在银行实习的我们变得惴惴不安。分分钟被洞穿的慌张,让我们拼命佯装的成熟一览无余,让我们处处谨慎的步伐错乱慌张。好像十几年寒窗苦读都付诸东流。厚厚一摞专业书籍不敌存款凭证一张;“资源”二字将读书时所有的宏图壮志击得粉碎。除此之外,对银行坐柜台的辛苦、客户经理的心酸,小伙伴们的倾吐如滔滔江水。所有奋斗过的青春以如此苍白的姿态告终,所有的激情都将被无边的琐碎消磨至尽。想到这里,在如此的酷暑中,心一下子就凉了下来。
但是我仍然比谁都相信努力奋斗的意义。虽然努力了这么久仍然买不起一件奢侈品,也不能去蓝色海岛上度一个悠长的假期,甚至还可以预见到,未来挤公交车上下班的焦躁,和淹没在柴米油盐中平凡的一生。
但还是“努力奋斗”这四个再简单不过的字,让我的视线跨越那个灰尘扑扑的小县城,抵达一个广袤无边的世界。甚至,它成全了我所有卑微的梦想:不管是小学时的“考上大学”,高中时的“成为瘦子”,还是大学时的“在杂志上发表文章”,研究生时梦想的走遍万水千山,如今我也已经在路上。
我也相信,它将成全我更多卑微的梦想,带我去自己梦寐以求的世界。
好似所有的波澜壮阔都会化为细波,所有的锣鼓欢鸣都会归于岑寂。热血沸腾的青春浩浩荡荡一路走远,只留下庸常生活里难以消解的冗余、琐碎和焦躁。但我仍然想找回青春里那汩汩流动的热血,去向残酷世界讨个说法,去和曲折命运勇敢单挑。
因为我比谁都相信努力奋斗的意义。
按照二十几年来“命运它从来不会给我最想要的东西”这一惯例,可能我最终还是会失意败北,失望而归。但好歹在给孙子讲故事的时候能吼一嗓子:“你奶奶当年虽然傻,但一丁点儿青春都没浪费啊!”
我从来不信这世间会无路可走
我从来不信这世间会无路可走
而我也愿意相信,无论酷暑隆冬,无论受难与否,日日都是好日。在我们至短至暂的生命里,希望并非聊胜于无的东西。它是所有生活的日常。
昨天和H聊天,她开心地说:“我们住进新房子啦。”特意拍照给我看,书房的照片墙里有我们大学舍友的合照,窗台上一排绿色植物在明媚阳光下青翠好看。
大学时,H的床铺在我的对面。她不止一次地跟我说:“我一定要在毕业后两年之内让我爸妈住上新房子。”我一直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因为普通本科毕业生两年的工资之于几十万的首付,简直是杯水车薪。
没想到两年后,她竟真的兑现了自己的承诺。
H的父亲在她初中时得了脑梗死瘫痪在床,花了很多钱治疗。她母亲没有工作,原本便是低保户的家境更是雪上加霜。父亲刚生病时,她请假在家,一个星期没去上学,回去之后发现班主任召集全班同学给她捐了款。
隔天正好开家长会,H上台发言,说了很多个谢谢,然后把那些钱全都退了回去。我不知道当时年仅15岁的她说了些什么,只知她说完之后,台下很多大人都落了泪。
H说,从那之后她再也没花过父母的钱。她从重点中学转学到了普通中学,因为那所学校不仅不收她的学费,还给了她足够维持生活的奖学金。上大学时,她申请了助学贷款,并且经常出去打工。从每小时30元的家教到做各种各样的小生意。当然,做这些也没耽误她当学生会副主席。她是全院600多个学生人人钦佩的“厉害的人”。
她做任何事都任劳任怨,毕业前夕学院举办毕业晚会,她熬了好几个通宵剪辑视频,一点一点地做字幕,视频播放时那么多人感动流泪,她也坐在台下安静地看,但知道她辛劳的却没几个人,她也不会说。
我和她住在一起那么久,知道她是如此拼命和辛苦,却从没听到过她一句怨言。她只是偶尔会说:“其实我也羡慕你们能无忧无虑地长大啊,但是没办法,我有责任。”所以大学四年,她不仅没向父母要过一分钱的生活费,每年过年还交给他们几千块钱。
工作之后她去了房地产公司上班,每逢开盘便加班,忙得团团转。为了早点儿攒够钱买房子,她跟我描述她的生活是“一分钱掰成三瓣花”。如今她不断升职加薪,但仍然穿最朴素最便宜的衣服,仍然攒钱给爸妈买最好的东西。
今年“五一”我们小聚,我讲起我最喜欢的电影《百万美元宝贝》里的一段故事:热爱拳击的女主角拿到了艰苦比赛获奖得来的高额奖金,没有给自己买任何礼物,而是给妈妈买了新房子。没想到站在开阔明亮的新客厅里,她妈妈环视四周,气急败坏地喊:“你知不知道,有了房子我就拿不到政府的低保补助了!”她拿着钥匙的手颤抖了几下,原本期待欣喜的表情从黯淡褪变成绝望。
我跟H说:“我看到这一段的时候总是想起你,当然了,后半段不符合。”H大笑:“后半段也符合,有了新房子我们家现在也拿不到低保补助了,除非我从户口本上独立出去,因为房产证是我的名字啊,哈哈……”
她一定不知道,在我苍白贫瘠的生活背后,因为她,因为她爽朗的笑声和弱小但蕴藏着巨大能量的背影,我竟凭空多了不知多少勇气。
在《我比谁都相信努力奋斗的意义》那篇文章中,我写了自己的另一个大学舍友,和H一样又坚强又磊落。
实际上,我还有好几个大学舍友,一个是春夏秋冬四季都每天五点半起床或锻炼或学习,在院队连续三年获得校女篮冠军的勤奋小姐;还有一个是自学日语,一年通过了二级,在上海过得金光闪闪的灿烂女孩。
而在我的研究生女同学中,有人是《一站到底》某一期的站神;有人第一年就拿到了年薪20万的offer(聘用信);有人开了自己的公司;有人25岁便博士毕业。
没有名校光环,没有倾城容貌,也没有手眼通天的父亲。她们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踽踽独行,一步一步前往那个最想去的终点。在芸芸众生中,她们是那么普通,但却用尽全力活出了最好的自己。
我在她们身边度过了成年之后最重要的时光。看着她们实习时起早贪黑,在寒冬大雪的公交车站瑟瑟发抖;看着她们写论文时殚精竭虑,在浩如烟海的文献中一步步攀爬;看着她们工作后兢兢业业,在偌大的城市里找到微弱但温暖的光芒。
某次聚餐,几个男同事评论某行女客户经理付出了很多,终于成了支行副行长。烟雾缭绕中,一水儿难以掩盖的啤酒肚,他们读书时的意气风发、炯炯目光消失殆尽。
我悲哀地在心底发出感叹,不管传言是真是假,为何男生破格晋升就掌声一片,而女生便要承受流言蜚语、质疑和指责?
相比起来,我更欣赏身边的这些女孩对校园、对职场、对生活的态度。她们在“剩女”被津津乐道的世界里坚持着宁缺毋滥的法则,毕业经年仍然保持着清澈的眼眸;她们在女博士被称为“第三性”的时代里守护着做学问的单纯,对枯燥无味没有尽头的学术生活保持着最初的热情。
你必须守住内心的火焰
她们似乎天生具备一种独特的韧性,在荆棘遍地的大环境里既不呼天抢地,也不故步自封,积极适应着种种残酷的法则,然后在孤独又狭窄的夹缝里倔强地成长着,直至幼弱的蓓蕾终于绽放出幽芳的香气。
我也不喜欢一个老气横秋的同学每每带着怨气絮叨:“这个国家坏掉了……”。
相比起来,我更喜欢陈文茜郑重其事的坦言:“在我成长的岁月中,日子不是一天比一天匮乏,反倒是一天比一天有希望,这是我们那一代人的幸福。”
她并非盲目闭塞,她只是看到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忧患与安逸,悲剧与欢乐,永远并存。”
前几天看书,书中讲到有一名大学生对大学教育充满了失望与不满,财经作者吴晓波说:“办法其实只有两个,一是逃离,坚决地逃离;二是抗争,妥协地抗争。”
他说到自己在复旦大学读新闻系时,将数千篇新闻稿件肢解分析,一点点学习新闻写作的方法。因为老师说知识每一秒钟都在日新月异,所以他将自己关进图书馆,然后一排一排地读书。从一楼读到二楼,再从二楼读到三楼,最后读到珍本库。
如今他说:“当我走上社会,成为一名职业记者的时候,我一点儿也不抱怨我所受的大学教育。到今天,我同样不抱怨我所在的喧嚣时代。我知道我逃无可逃,只能跟自己死磕。”
而我也愿意相信,无论酷暑隆冬,无论受难与否,日日都是好日。在我们至短至暂的生命里,希望并非聊胜于无的东西。它是所有生活的日常。
借用廖一梅在《恋爱的犀牛》中的一段话:它是温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带着阳光味道的衬衫。它支撑着我们日复一日的梦想。让如此平凡甚至平庸的我们,升到朴素生活的上空,飞向一种更辉煌和壮丽的人生。
既然逃无可逃,就一起死磕到底。
我想,总会有一条路能带我们走向最想去的地方吧。
你必须守住内心的火焰
来,干一杯,遥祝理想不死。像尼采说的,“在自己的身上克服这个时代”。克服它的混浊、粗粝、不近人情。克服它的嘈杂、不公、狼烟四起。克服它让我们燃烧了万丈豪情,又用一场场冷雨浇熄的任性。像刘瑜说的,“你必须守住内心的火焰”。管那微弱的火焰是最渺小或壮阔的词汇。
回想当年,我是一个灰头土脸的高中生,而尹总是一个光鲜亮丽的高中生。长发如海藻,肤白眼大,腰细腿长。发表班长竞选演说时落落大方,让讲台前穿着臃肿校服掰着手指头算数学题的我自惭形秽。
我至今仍然记得那天下午她说的话:“每个人都是一块带着棱角的石头,但唯有相互磨合,让彼此的棱角能找到恰到好处的位置安放,才能让我们成为一个团队和集体。因此,我希望自己要成为的角色不仅仅是班长,而更像一个居委会大妈,为你们每个人找到放置棱角的位置。”
后来尹总果然顺利当选班长,将各项班级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更让我自惭形秽的是,如今十年都快过去了,我仍然无法像她一样,自信从容地说出如此流畅清晰、让人记忆犹新的一段话,所以我知道未来她肯定会大有作为。
后来高中毕业,一别多年,各自殊途奔波。我一直读书,尹总大学毕业后很快参加了工作。她遇到过刻薄刁钻的客户、冷嘲热讽的同事和蛮不讲理的老板,不知多少次深夜在电话里找旧友痛哭,第二天又面不改色早起上班。
尹总最大的优点是勤快。在第一个单位工作时,每天早晨比保洁阿姨到得还早,将大厅楼梯、门里门外打扫得干干净净。这本不是她分内的工作,只是端庄明艳的她觉得来都来了,不如顺便打扫一下卫生。没承想领导偶尔早来,总见她勤劳的劳动背影和一屋子的窗明几净。领导见一次以为是偶然,次数多了才发现这姑娘日日如此,遂赞赏有加。
该干活干活,该吃苦吃苦,努力走,不抱怨。这就是她。
尹总说自己最大的遗憾就是学历不高,所以她家的书快摆成了长城,从《道德经》到《美术史》,从《艺术学》到《三国志》。因为这,我总觉得上帝公平,没给她高学历,但却给了她敢拼敢闯的勇气,也给了她随时随地谦逊好学的品格。学历可以弥补,但是那些心底里的品质注定她将比我们走得更远,更开阔。
尹总最后一次辞职,准备自己创业开办文化公司,我在她家帮忙写文案,短短两千字,像是信手涂抹的风景画,水中望月般不真切。没想到几个月后,尹总竟将它变成了现实。国画大师为她公司取名“铂云堂”,出售文墨字画、红木家具,啧啧,高大上。我可以预见那个即将在这个城市占据一席之地的小公司,有尹美女坐镇,守着书画墨香,茶香袅袅,美不胜收。
最后的最后,尹总终于成了尹总,我也终于不再是当年教室里第一排那个灰头土脸的高中生了。
我们多少都往前走一段
2013年10月底的一个周末,正当求职季,辗转两个城市来来回回参加了数场笔试,疲惫不堪。有一晚高中同学小聚,在大排档里吃麻辣龙虾,让人简直忘了那晚的月黑风高和秋意深凉。
卢慧儿和男友亲密,我看着她眼眶潮湿。想起上一个春天,我们在冰冷的大街上走啊走,身边车如流水,我不知该怎么安慰她的心碎和酸楚,只能说些诸如“真爱不可耻”或者“时间是最好的解药”之类苍白无力的鸡汤话。所幸爱情自有天意,兜兜转转千帆过尽之后,总能遇到那个对的人。
在坐的还有另一个同学,我们俩高中毕业之后就再没见过。我不禁感慨:“六七年前她在考试,我也在考试。六七年后,她都要当妈妈了,我居然还在考试!”一桌人哈哈大笑。是的,她怀胎六月,但是拍着桌子大叫大骂的神态、语气还跟高中时一模一样,旁边孩子他爸眼神宠溺,帮她端茶倒水,捶背揉腿,羡煞旁人。
近十年过去,我仍在校园,她们结婚生子,愈走愈远。她们开始聊新房装修、婆媳矛盾和妯娌关系,我难以插话,但作为旁观者已觉得温暖无比。生活让她们一路颠簸,带走了纯白的校服、演算纸和成绩单,带走了所有女儿家的幻想寄托,但终究让她们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相伴一生的那个人,开始担起为人妻、为人母的沉甸甸的甜蜜负重。
饭毕我们去尹总家住,她将薰衣草枕头拍软了递给我,窗外灯影朦胧,窗内静谧温暖。年少时所有朗朗笑声还绕在梁间,好似我们还在十几岁的少年时,初心仍在。我随手写了一小段文章拿给她看,她欷歔感叹,小心翼翼地存下,为这一路的披荆斩棘、风雨兼程,也为这一路的肝胆相照、惺惺相惜。
多好,世事再苍茫,幸有美食与好姑娘不可辜负。
第二天清晨,七点钟醒来,扑鼻草香,睡意蒙眬中尹总已经接了数个电话,谈妥了几笔买卖,精神抖擞地吃罢早饭迎接新的一天的到来。
我坐着早晨最拥挤的那趟公交车回到学校赶一场宣讲会,深秋的雨噼里啪啦落下来,在西裤上甩出一个个狼狈的泥点,踩着高跟鞋咔嗒咔哒地小心翼翼地走着,一如等待检阅的心情。可一进宣讲会的大门便遇人山人海,精心描绘的妆容没人看,泥沉大海般的简历更没人看。
在所有成长的困境里,我一直囿于这样的困惑:寒窗苦读二十年,选择工作时仍然如此无力,或许还会在日复一日的体力劳动与虚情假意的觥筹交错中,消磨掉所有清澈的追寻与漫长的建构。是我选错了行业?是我仍然不够优秀?还是世界原本便是如此?
可是,人生苦短,哪由得自己这般困惑,一不小心困惑变成蹉跎,还不如在能改变的时候改变,能奋力一跃的时候别犹豫,也别胆怯。更何况这世界有多少人战场丧生,多少人众叛亲离,多少人连追寻的机会都无从得到,我们何以柔弱至此。断不至于在困境里沉沦,更不至于在困境里丧失自我。
像尹总一样,要有打碎牙和血吞的忍耐;也要有愤然出走的勇气。要有拼命适应环境的韧性;也要有摸索着创业的果敢。
总有一天,该有的总会有,该来的总会来。
来,干一杯,遥祝理想不死。像尼采说的,“在自己的身上克服这个时代”。克服它的混浊、粗粝、不近人情。克服它的嘈杂、不公、狼烟四起。克服它让我们燃烧了万丈豪情,又用一场场冷雨浇熄的任性。像刘瑜说的,“你必须守住内心的火焰”。管那微弱的火焰是最渺小或壮阔的词汇。
你要比我更加相信,在这条光荣的荆棘路上,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我们多少都往前走一段
人人都愿一路顺遂,可他人永远无从了解你所经受的一切苦难、负重和挣扎困顿,所以任何隔岸观火的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何况我连安慰也无从言说,只能讲这个故事给你听。如果它能给正在夜路上跌跌撞撞不知终途的你一点点光亮、一点点勇气和一点点力量的话,我已备感荣幸。
前几天有个姑娘给我发邮件,内容有点儿沉重,大意就是说农村长大的她从小都过得很辛苦,大学毕业之后留在了北京,原本以为生活可以轻松一些了,可刚工作工资并不高,补贴完家用之后仍然寒酸拮据,辛苦和烦琐也让工作的乐趣慢慢消失。独自挣扎的孤独和不如意交织在一起,让她时常感觉灰暗。
我不知该如何回复,但想给她讲讲家宁的故事。
家宁是我的一个姐姐,在一个年人均收入大约只有1000元的村子长大。她还有个年龄只差四岁的弟弟,大概估算一下两个人的学费,就知道那点儿微薄的收入支撑两个孩子读完大学有多难。
家宁从小学高年级开始住校,学校的条件非常恶劣,整个学校的女孩子挤在一间平房里的几张大通铺上,冬天没有任何取暖设备,所有小孩的手指都生着触目惊心的冻疮。因为乡村重男轻女的思想十分严重,从初中开始,班里就陆陆续续地有女孩子或主动或被迫辍学。家宁是村子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女孩。
家宁说一路走来,她心底只有感激,全是感激。因为和她同龄的喜欢读书却被迫辍学、辛苦外出打工,不到二十岁便草草嫁人的女孩子相比,她深觉自己无比幸运。
不是没有人劝她父母让她辍学,好省点儿钱供她弟弟读书,但他们仍然砸锅卖铁将她送到了大学,这其中也并没有什么伟大的望女成凤的思想在支撑着他们,你若问她妈妈,她只会略带不好意思地说:“她喜欢上学啊,就让她上吧。”
家宁学的是建筑。毕业之后,她找到的工作是一家刚刚起步的设计院。前6个月月薪只有700元,还天天加班。我们都为她感到委屈,但家宁觉得这地方不错,因为人少,大事小事都由她经手,虽然一开始待遇差,但对她而言,喜欢的工作环境和很多的锻炼机会才是诱人的。
我不知道那段时间她办公室的灯光每晚亮到几点,她才疲惫地离开;也不知道她工作之余如何挤出时间去考建造师的职称,只知道从月薪700元到7000元,她只用了不到3年的时间。
阅历渐长,正当盛时,七八年间人来人往,很多朋友也劝她跳槽,可她觉得这家公司于她有知遇之恩,所以仍然选择留在那里。
她的老板是个比我妈妈还大一点儿的女人,因为家宁在她创业之初风雨陪伴着她,所以待她堪比亲生女儿。
这几年来,家宁过得踏实满足,慢慢地也实现了很多之前碍于经济原因无法实现的愿望。
比如她想去旅行。以前她哪里也没有去过,但工作之后表现出色的她经常被公司派去全国各地参观学习,几乎走遍天南海北,最近还去了韩国和日本。比如她想读研。大学毕业时急着工作养家糊口,前年攒够了学费,终于考上了同济大学的在职硕士。
去年的春末我去那座北方的小城看她。红砖铺就的道路笔直干净,遥遥相对的法国梧桐伸展着茂盛的枝丫,在马路中央的天空交汇,阳光斜漏下来,将她的脸庞照得柔亮红润。我们手挽着手,鞋跟踢踢踏踏地踩在路上,耳边有猎猎的风声。
因为贫困,她度过了窘迫寡淡的童年,少年时大部分时间都在忧虑明天还能不能上学,连别人最灿烂的青春于她而言也只是廉价的衣服和沉重的债务。
如今,她快30岁了,还完了欠款,仍然兢兢业业地工作赚钱,但年少时的仓皇与胆怯已全部褪却,平淡和忙碌的工作背后还生出了新的心愿和希望。生活终于还她以礼,而她也甘之如饴。
那一刻,我觉得再也没有谁比她更美好了。
忘了说,家宁的弟弟争取到了国家公费留学名额,今年要去美国攻读医学博士学位,暑假过后就要前往波士顿。这个十年前站在寒风里因为冬装太单薄而打着寒战的男生,也终于要飞向更广阔的天空。你看,连命运都不忍再苛待他们。
最近一直在读加缪的散文集,字字珠玑。尤其是看到他谈论贫困的那一段,感触至深。加缪说:“于我而言,贫困从来不是一种不幸:光明在这里散播着瑰宝,连我的反叛也被照耀得光辉灿烂。我甚至可以理直气壮地指出,这反叛始终是为了贫困中的众人,是为了使他们的生活能够升向光明。”
他还说:“无论如何,那美好的炎热天气伴随我度过童年,使我不会产生任何怨恨。我固然生活在拮据之中,但也不无某种享乐。我感到自己有无穷无尽的力量。贫困并不是这种力量的障碍。”
诚如加缪所言,可能严寒与酷热、路远与奔波、挫折与脆弱也不是这种力量的障碍。我问家宁,若有障碍,你觉得是什么。单身的她这半年一直面对着一大波相亲对象的“来袭”,所以她紧锁着眉头哀叹:最大的障碍或许是不爱吧。
是啊,最大的障碍或许是不爱。焦虑和不安是因为不爱,拖延和懒惰是因为不爱,放弃和离开是因为不爱。
难怪乔布斯会说,“你要找到心底的热爱”。难怪《自由在高处》一书里,熊培云谈到自己的写作时会说:“我每天都舍不得睡,想了解世界多一点儿,想写作时间多一点儿。唯一需要有毅力去做,又未做成的事情是劝自己早点儿睡觉。”
亲爱的姑娘,人人都愿一路顺遂,可他人永远无从了解你所经受的一切苦难、负重和挣扎困顿,所以任何隔岸观火的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何况我连安慰也无从言说,只能讲这个故事给你听。如果它能给正在夜路上跌跌撞撞不知终途的你一点点光亮、一点点勇气和一点点力量的话,我已备感荣幸。
既然都已经走了那么远,为何不再往前走一段呢?说不定不远处就有光。
不如我们都往前走一段。若能找到心底的热爱,就算那些障碍还在,多少也会更强大一点儿,再强大一点儿。
趁我还年轻
趁我还年轻
之于社会对八零后和九零后的诟病,其实我只相信一切人类思想的灵魂不会在这一代人中覆灭,反而会在这一代人中升华,因为混乱中分崩离析的只会是不堪一击者,而残留和光大的必将像利刃一般无住不前。
我们年轻、贫穷、一无所有,但一切好像还是充满了希望,世事尽可期待。
七年前,高考结束,我一心想要报考中文系,可惜没能拗过我爸,他替我选择了看起来似乎更容易就业的金融系。四年之后,我坐在研究生的课堂里,高级微观经济学的课本是马斯科莱尔的英文原版书,密密麻麻的全是数学公式、图表和证明。
老师说,你们都学过数学分析了吧,好,那这个定理我们就不解释了,直接引用。天知道,我连高中数学都没学好。于是,那漫长的研一一年,我在这门每次三个小时的课程上,经常一个字都听不懂,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高中时在理科重点班考倒数第六名的日子,甚至比那时还要煎熬和焦灼。
在这些并不太尽如人意的年头里,“读点书”和“写点东西”这两件小事像止痛剂一样治愈着我。
去年的暑假,网上一篇叫《寒门再难出贵子》的文章风靡一时,让我们那一层楼的女生看完之后集体抑郁了一把。八月初酷暑正当头,为了将最后一个暑假过得充实,我们枯守在没有空调的学校,而这篇文章几乎致命性地让我们陷入了茫然和无助。那晚我写了《我比谁都相信努力奋斗的意义》,用这个俗不可耐的题目表达着一种近似无畏的叫嚣。
可是第二天一早,我的同学们在蒸笼一般的宿舍里醒来,该考注册会计师的继续去做题,该实习的继续去跑客户,该考博的继续去看专业课,该写论文的继续去研究文献。她们笃定的状态让我觉得前一晚那场声势浩大的怨气和讨伐好像并不存在。她们甚至不需要和我一样,非得自我灌输一通意义之类的东西才能安心入睡。
再聊起这个问题时,我的一个同学说:“努力不能改变出身,难道放浪形骸、肆意堕落就可以吗?”是啊,除了继续做这些小事,又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好做呢?生活又不在别处。
三个月后,我去参加一家股份制银行的面试。我被问到的第一个问题便是:“家里有什么资源呢?”,没有任何寒暄和伪饰,就是这么直接。当我被步步追问,将亲戚朋友的家底都交待得一干二净之后,他们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如果给你三个月,要完成一个亿的存款任务,你怎么办?”
我和同学一起回学校,雨下得很急,挤在高跟鞋里的脚和心情一样尴尬。她看向我的美丽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也许是我的眼里也起了雾。
其实作为金融专业的学生,更何况报的岗位还是对公客户经理,我们非常清楚甚至理解银行的选择。互联网金融的席卷式冲击,让银行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威胁,持续的钱荒和利率市场化的推进,更是加剧了银行业的竞争,银行当然也想要能带来潜在资源的应届生。
可冷静过后,我仍然无法忘记高贵华丽的面试间里那一瞬间的失意和颤动,于是在淋雨过后的头痛中写了《你必须守住内心的火焰》。
我爸看了我的几篇文章,说我全凭一时冲动和一腔热血,他说你若是再等三天,恐怕就会更冷静和平淡。是啊,我甚至没有见过真正的苦难,那些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愁”也不过是没考上心仪的学校、专业不大喜欢、课程听不太懂、未来不知何去何从、找工作经历了一点儿小挫折而已,好像实在不适合畅谈人生感悟。
后来,我看到加缪说“没有火就没有光”,司汤达则说“我的灵魂若不熊熊燃烧,必将永经磨难”。在加缪和我一样的年纪里,他写下了一些散文,多年之后,集结成文集《反与正》。在自序里他说:“这些笨拙的篇章比以后的一切篇章里,都有着更多真正的爱。”
我看了深感触动,虽不敢引用大师的原话,但也觉得在我的这些篇章里,或许有着最多的热烈和真挚,连同疼痛后近乎偏执的自我鼓舞,和最为幼稚却无处不在的坚定。
更何况,我并不觉得这些微弱的阵痛没有意义。因为并不只是我一个人在经历这些微弱的阵痛,因为年轻人的成长无论在哪一个时代都是一个重大甚至宏大的命题。生存还是生活,面包还是梦想,英雄主义还是犬儒之道。精神导师换了一茬又一茬,可以指导一时,却永远无法指导一世。
考研,国考大军,最难就业季,休学辞职去旅行的热潮,从逃离北上广到回归北上广,每一个冰冷的新闻词汇背后,都是一个个滚烫的灵魂,孤独地寻找着自我救赎和成全之道。
个人的选择在壮阔的宇宙和时间的洪流中好似微不足道,但对于个人而言,每一个微小的步伐都可能引发天翻地覆的巨变。没有混乱就没有疼痛,没有冲击就没有反省,没有抗争就没有进步。我知道我身边每一张看似风平浪静的年轻面孔之下其实都暗流汹涌。推翻,重建。再推翻,再重建,才最终形成一个人的价值观。
有父如此,女复何求
罗曼·罗兰有一句流传甚广的话:“真正的英雄主义,是在认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仍然热爱生活。”我很难说自己已经认清了生活的真相,但是无比确定我仍然热爱生活。
虽然我对一系列高级经济学的课程连皮毛都没有学会,但是那些妙语连珠的老师带给我的财富远远超越了听不懂课的痛苦。
那个教高级微观经济学的老师不仅会用几个小时来推导一个定理,他还会说:“课堂上没有真理,只有前人的智慧和有依据的判断。我的依据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人们对真理的讨论。”他甚至还说“革命没有浪漫,只有暴力、血腥”或者“看《红楼梦》,能在荣华富贵中看到恐惧,在吃喝玩乐中看到悲伤”等颇具深意的话语。
而我的另一个老师在课堂上提问:“存不存在客观概率?如果不存在,那计量经济学可就坍塌了。”一个同学补充:“那再问一句,存不存在上帝呢?”
他们都在最意气风发的年纪,目光灼灼、思绪翻涌,那一瞬间的思辨竟让我觉察出一丝古希腊苏格拉底式坐天论道的哲学意味。
我也庆幸自己在路途中遇见的所有朋友。我们身居斗室,仍然在谈论自由,谈论个人意志,谈论孤独的内涵和死亡的隐喻,研究户籍制度,研究幸福指数和民众信任。尽管很多意义被磨灭,很多意识被忽略,急功近利的浮躁像浪潮一样催促着我们的脚步,可那些形而上的东西仍然和几个世纪前一样,足以让很多年轻的瞳孔在深夜里闪闪发亮。
之于社会对八零后和九零后的诟病,其实我只相信一切人类思想的灵魂不会在这一代人中覆灭,反而会在这一代人中升华,因为混乱中分崩离析的只会是不堪一击者,而残留和光大的必将像利刃一般无住不前。
我们年轻、贫穷、一无所有,但一切好像还是充满了希望,世事尽可期待。
我甚至仍然信奉“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这句偶尔觉得有些矫情的诗句。
幼时读曹文轩的《草房子》,觉得小主人公桑桑的故乡才是故乡应有的模样——乌篷船驶过曼妙柔软的水草,连带着乡愁都变得又轻又柔,最适合入梦。
可当我站在因重工业污染而时刻灰蒙蒙的故乡的苍穹之下,运煤车轰隆轰隆地驶过,散落的煤渣让鞋子蒙上难堪的黑色。远处煤矿被挖空,地表在下陷,每逢下雨便成了伤口似的黑色的湖。近处一群小学生正玩命地奔跑,菜市场上此起彼伏的声音响在耳畔,人世间仍然生机勃勃。
那一瞬间,我竟觉得也许就是它——就是它的粗糙和暴烈变成了我心底里最坚硬的内核。而在我另一个故乡,白杨树在干涸的河流边像卫兵一样耸立,每逢风吹过便哗啦哗啦作响。没有路灯的村庄夜晚深陷黑暗,女孩们早早辍学嫁人生子。农业机械的进步并没有改变“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劳作模式,他们仍像千百年来所有的祖辈一样,躬耕田亩,循着寒来暑往的自然规则,和原野上被冬雪覆盖的麦苗一样等待希望。
而我,还是想继续读点儿书,写点儿东西。
趁我还年轻,趁泪腺还滚烫,面容依旧炙热。
有父如此,女复何求
自十六岁离家外出读书,我独自跟世界厮杀时从无畏惧,深夜里的泪痕从不留到黎明。是因为我知道无论走得多远,还是能在脆弱至极的那一刻,卸下所有在陌生人面前佯装镇定的伪装与彻头彻尾的狼狈,走到他面前放声大哭。
01
我出生的时候他28岁,婴儿时候的我很胖,脸蛋、胳膊和腿都无一例外的滚圆。我想象不出那么瘦的他抱我时是什么样子,家里居然没有一张一岁前的我与他的合影。
但是我看过我出生前他与妈妈在泰山山顶拍的照片。剧烈的山风吹过头发,他戴黑色边框的眼镜,微微地笑,细长的手指交握着扣在膝盖上,像一个文弱的书生,难免让人想起柏桦的诗:“小竹楼,白衬衫,你是不是正当年?”
他是那个时代的文艺青年,从小给我唱的歌都是20世纪80年代的校园民谣,既能将一手楷书写得端正有力,也能在下班后的晚上端坐在书桌前读一本欧·亨利的小说集。直到现在,我给他讲我读的书,他也能从谍战剧和警匪片中抽身,听得津津有味。
彼时他还是中学老师,能写一黑板漂亮的板书,然后轻轻地拂掉落在衣袖上的粉笔屑。他数理化样样精通,可惜这些天赋都没有遗传给我。
我初中的化学老师当年也是他的化学老师,他毕业之后回校教书,他们便成了同事。初三刚开了化学课,我拿着不及格的试卷战战兢兢地站在办公室里等着挨训,那位胡子已经略白的化学老师摘下老花镜,恨铁不成钢地摇头叹气:“你说说,你爸爸的化学这么好,你怎么就……唉……”。
我能记得三岁时被奶奶牵着走街串巷唠家常,也记得坐在妈妈当老师的小学教室里被一群哥哥、姐姐围着看,尽管他陪伴我的时间最多,但对他最早的记忆却莫名其妙的模糊。
关于他的最早的记忆来自四岁夏天的一个傍晚,我们爬上奶奶家的房顶看夕阳。他问我要不要去上幼儿园啊,我说好。初秋,幼儿园开学了,他骑自行车送我,沿途路过苍翠的田野和安静的村庄。
第一天上学,我一改之前说好的“听话”,他一走我就放声大哭,他无奈,只好在窗外站了一天陪我,直等到教室朝西的灰木窗框被傍晚的斜阳照成柔柔的粉色。
第二天,他一走我还是哭,于是他只好指着停在院子里的自行车跟我商量:“我站着太累了,我去你们老师的办公室坐着吧,我保证不走,你看我自行车在这儿呢。自行车在这儿,我走不了,对吧?”
我想了想,答应了,上课的时候一直监视着那辆自行车。后来我才知道,虽然自行车一直放在那里,但他却偷偷地溜走坐了公交车去上班。不小心说出真相的时候,他不顾我的愤怒,幸灾乐祸地笑我:“小孩子真好骗啊。”
妹妹出生之后,妈妈常常走不开,所以总是他接我放学。有时候他下班晚了,我只好坐在幼儿园门口高大的梧桐树下等他。北方小镇的街道,车辆路过时,尘土在阳光投射下的阴影里飞扬。
旁边有白发的老奶奶摆摊卖凉粉,还有灰色的鸽子拍着翅膀飞过天空。我把脚边的小石子踢来踢去,把所有路过的蚂蚁数了一遍,才看到他骑着那辆老式的黑色自行车,按着铃铛来了。
他给了我最好的童年时光。他给我买足球鞋,在少年宫的小操场上教我踢足球。也帮我选连衣裙和绣着粉红色花朵的小皮鞋,还有琴键雪白的电子琴。
春天他带我去看漫山桃花,走过长长的田垄找一大片空地放风筝。
夏天去看荷田,我顶着一片荷叶坐在水塘边,光脚在水里晃来晃去,被突然跳出来的小青蛙吓一跳,溅一身的水花,然后两个人一起哈哈大笑。
秋天来了,他每天早晨把我一头睡得凌乱的短发梳得整整齐齐,系上围巾之后再走远几步左右端详一番,满意地笑一下,然后看我出门上学。
他没遗传给我理科天赋,但却教会了我写作文。小学时准备《国旗下讲话》,我很早就会写“是他们抛头颅,洒热血,换来了飘扬在共和国上空的鲜红旗帜”,上大学交思想品德课的作业,还是这样写,被他嘲笑“居然没有一点儿进步”。
初中开始学物理、化学之后,我渐渐开始读得吃力,又因为上学早,一夜之间便告别了原本无忧无虑的时光,不快乐的日子越来越多。有一次期中考试之后开家长会,班主任给家长们布置了个作业,让给自己的孩子写封信。
就我所知,很多同学的家长都没有写,但是他很认真地写了,还仔细地用信封封好交给我。几页白纸上,他详细地分析了我的各科试卷与成绩,还罗列了一条一条的意见与建议。
那封信我用了很久才看完,差点儿看出了眼泪,暗暗地发誓总有一天要让他为我骄傲。后来陆续几次搬家,已经再也找不到那几页稿纸,可是我记得他端正的楷书,和笔尖渗入纸张的期望。
我的叛逆期来得晚,但也几乎持续了整个高中。学习压力大,加上经常生病吃药,戾气十足,和他的交流日渐变少。每一天深夜,晚自习放学之后,他都一样接我回家,在深而悠长的小巷里只用踢踢踏踏的足音陪着我度过沉默灰色的青春。
那漫长的几年,我只顾着沉浸在自己伤春悲秋的世界里,竟从未理解过他看着终于长大的我,却数年无话可说的无限寂寞。
直到上大学的某一天,他到学校看我。
天已近隆冬,冷风肆虐地钻进脖子,我挽着他的胳膊在陌生的街道上慢慢地走着。
想起二十年里他陪我走过的路,从故乡熟悉的大街小巷到异地他乡起风的街头。我的脚步从蹒跚变得稳健,他的脚步却从急促变得缓慢。是他将所有深沉的爱意都注入了我不断变大的脚印里,而我却残忍地将每一步成长都化作皱纹刻上他的面庞。
02
研究生开学报到的那天,我本想独自前去,可他还是坚持要送我。学校不大,为了维持交通秩序,只允许新生家长们将车开到停车场。停车场距离宿舍楼有一段不算短的距离。更要命的是,我的行李事无巨细,囊括了暖瓶、洗脸盆和洗衣粉,还有一大袋又厚又重的书。
来回好几趟,他快步地走在我的前面,沉重的行李让他本来就瘦弱的脊背显得更为瘦弱。那一瞬间,我想起了初一学过的课文《背影》。当时的我一读到那句“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就想笑。他问我为什么想笑啊,我说怎么会有人戴黑布小帽呢。
可是那天,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和朱自清先生一样满眼是泪。小时候的我,一定想不到未来会有这样的一天。
这一天,我终于长大了,不再需要他给我讲数学题、物理题、化学题,也不再需要他在每天的晚自习后踩着路灯的光接我回家,甚至不再需要他听我讲为什么觉得黑布小帽好笑。
我像他期望的那样,走向了一个更大更远的世界,他虽有无限留恋不舍,但却从未因此而束缚或影响我的选择。
他的足音仍然寂寞,他的注视仍然沉默,日复一日在原地等我荣光之后一个开心的回眸,可荣光那么少,连带着回眸也变得淡而薄,他就在这样一天又一天的等待中老去了,从无怨言。
所以这几年来我的泪点越来越低,想到他给我写过的信鼻子就会微酸,想写一篇关于他的文章,还没打开空白的文档就已泪湿眼底。
后来我恍然想起,小时候我曾拔过三颗牙齿。前两次我独自去家附近的小医院,不哭不闹,勇敢异常,惹来医生好一通夸赞。可第三次他陪我一起去,医生的麻醉针还没打下来我便开始放声大哭。医生无奈地看着他说:“前两次都没哭,这次肯定是看着你在才哭的。”
自十六岁离家外出读书,我独自跟世界厮杀时从无畏惧,深夜里的泪痕从不留到黎明。是因为我知道无论走得多远,还是能在脆弱至极的那一刻,卸下所有在陌生人面前佯装镇定的伪装与彻头彻尾的狼狈,走到他面前放声大哭。
尽管我长大了,再不会用哭泣来换他的忧虑不安,但我全部的心安与镇静皆源于深知他爱我。那原是我最牢固的后盾和最温暖的港湾啊。
也是走过如此漫长的道路之后,我才知道,他之于我,不仅是父爱如山的恩重情深,还用他至为珍贵的品质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我的人生。
03
他是真正的君子。谨言慎行,从不妄言,凡事讲理,甚少怨怼。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孔孟故里出生、长大、老去的缘故,他和妈妈血液里汩汩流动的全是儒家温良恭俭让的克制。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们在某种意义上超越了人类自私的本性。于他们而言,善良不像是一种品格,而更像是一种生活方式。
以至于我看到亦舒写:“有些人连吃一只苹果也扰攘半日,盼望世人赞赏他张嘴的姿势曼妙。有些人在荒漠艰辛掘井,第一口水先捧给更有需要的人喝。”立刻想起他们,想起他们时刻心怀的善意。
在我的记忆里他和妈妈几乎从未争吵过。两个人都是第一次相亲,没有一见钟情的浪漫,也没有倒追苦追险些私奔的虐恋,觉得合适很快就订婚结婚了。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合适。合适得就像偶像剧或网络言情小说里的惯用桥段,比如袁湘琴和江直树,比如赵默笙和何以琛,对,就是糊涂单纯女和深沉心机男。
妈妈直到现在还是个特别迷糊的人。我上幼儿园她给我整理书包,不是落书本就是落水杯。我长大之后更是见证了她老人家的“不长心”。出门老不带手机,水电费的缴款单丢在路上,短信看过一眼瞬间就忘记。而他的特长就是纵容妈妈无限地迷糊下去。
有一次,妈妈的表哥出了车祸,事出紧急。由于爸爸的单位离急救医院最近,所以他第一时间赶去了医院,结果只能眼睁着表舅不治身亡。回家之后,他表情一切如常地换衣、洗脸,除了没怎么说话,仍然吃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饭吃到一半,表姐打来电话商议出席葬礼的事情,妈妈一阵惊愕,挂了电话之后哭着问他,回来为什么不告诉她消息。他只静静地说了一句:“我本来想等你吃完饭再告诉你的。怕你听了之后吃不下这顿饭。”
我一直记得那个傍晚。在世界带着它的凄风冷雨迎面而来时,他不能阻挡她被淋湿和伤害,只能让那伤害来得晚一点儿,再晚一点儿。至少,让她吃完那顿饭,好有力气去对付外面的刀光剑影。
他就是这样,保卫了我妈妈几乎与世无争的单纯。也让我知道这世间原没什么更好的人和更好的爱,最好的爱情也不过是懂得、相守和陪伴。他并不用他沉默的深情来邀功,她也不用她日日不安的挂念来做过多的索取。
她不擅做饭,他甘之如饴。他固守清贫,她自得其乐。
是他们的无限温柔给了我一个最好的家,以致“家”这个概念每每在我的脑海里浮现,都像我家旧时阳台上顺着竹竿慢慢攀爬的五角星花一样,枝叶柔软,花朵鲜艳。远处白云翻卷,近处蔷薇的香气轻轻地飘过来,一派柴米油盐的热闹中自有安宁与静谧。
是他们让我深信,爱若细水长流,岁月自有深意。
04
现在他老了,生活愈发素淡和静。原本从不抽烟喝酒,但偶尔家宴,他小酌几杯,话会不经意地多起来,耐心地哄表姐们的孩子玩,学不同动物的口吻给他们念童话书。但仍然不絮叨,也不说黏稠的话,在我临走前问一句:“怎么,这就在家待够了啊。”几乎是他能说出的最深刻的挽留。
我有时写不出东西来,跟他倾诉,为求灵感缠着他讲故事。他想一会儿,开始讲他的同学同事,讲他打马而过的半生烟云。他是最会讲故事的人,起承转合,字字珠玑,每每几乎让我想要录音。
写了一些心灵鸡汤之后,很多小朋友给我写信,我有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告诉他,他说:“你不要隔岸观火,要设身处地。”所以我大概知道了为何他总能得到人人交口称赞。是因为他少年时极度贫困,勉力支撑着读到大学,他比谁都能体会那些苦难的内核。是因为他总设身处地去谅解他人的焦灼、尴尬与有苦难言的境遇,别人不说他从不多问,别人说了他尽最大的能力给予开导和鼓励。
有时在网络上看到一些人恶语相向,我觉得委屈。
他知道后给我发了一条特别长的短信:“既然站在了高台之上,就不能只承受仰视。有人给你行注目礼,就有人向你丢鞋子。当你在人群里默默无闻的时候,当然没人骂你,因为根本就没有人能看得到你。但是你一旦选择了走过人群站到高台上,既给了被众人看到的机会,也给了他们评判你的权利。所以,你要享受注视,就要学会漠视敌对。”
他是让我正视善意的批评,也让我宽恕无谓的恶意。
这两年,他总催促我读《论语》,他自己也几乎将《论语》当成晨报一样每日必读。我入职前,他特意将孔子答子张的一段话抄给我:“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
从小至大,他始终是我最信赖的朋友和最得力的导师。小时候帮我改作文,陪我练演讲稿,老师们都觉得棘手的难题他总能迎刃而解。长大后给我改简历,面试前一遍一遍地听我作自我介绍。但凡我向他求助,那些成长中的困惑定能从他那里找到答案。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能在一个严父与慈父之间游刃有余地转换的。高考后他觉得我该减肥了,每天五点半便站在卧室里锲而不舍地叫我起床,直到把我“烦”起来,带我去跑步。刚开始实习我不习惯,他听了我没头没脑的抱怨后也曾厉声训斥。每每遇事向他诉苦,他总是先反问我一句:“你想想,你有没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所以他从未娇纵过我的任性,也从未包庇过我的错误。直到现在,若遇到痛苦、失落、不解等负面情绪,我反省和思考的时间也远远大于情绪波动的时间。
是他教会我,单单经历远远不够。要经历,然后思索,从那些或微乎其微或声势浩大的痛苦中淬炼出一点点的教训与心得,这才是痛苦的意义,也是成长的意义。
我有太多的地方像他,不喜欢人多嘈杂,经常因此得罪盛情邀请的朋友。有时候甚至跟他们说:“不要逛商场,不要去KTV,你们对我最好的爱就是我们安安静静地坐着说说话。”
但偶尔去到人多嘈杂的地方,忍不住便要费尽全力说笑话扯段子捧场。我们都一样,在无尽长日里,泡杯茶看本书,便是最为舒适的时刻。
偶尔回家,我就着一盏台灯看书,他在旁练习小篆。我看着他伏案的背影,想起小时候,每每除夕将近,他在老家宽阔的案几上裁红纸写对联,笑声朗朗。
多么庆幸,相视而笑时,我们父女间莫名的默契仍然还在,并未因为我的长大和他的老去而有一丝消减。
半生岁月擦肩而过,如春日落樱了然无痕。他只想在雪夜拥衾读一本旧书,而我只想再多爱他一些,让曾经意气风发,而今垂垂老矣的他再慢一些,再慢一些老去。
第二章有些事,一定要趁年轻的时候去实现
第二章有些事,一定要趁年轻的时候去实现
人不迷茫枉少年
别害怕那些过去的努力都变成荒芜的沉没成本,即使荒芜,它们也终将积累出我们短暂人生的无穷厚度。更何况,命运总会褒奖勇敢又真挚的人。
如果下定决心要走出“围城”,尽可以向着自己梦寐以求的“别处的生活”狂奔而去。可能你会从头开始,可能你会风雨兼程,但你熬到深夜的眼睛闪闪发亮,你挥向世界的剑锋锐不可当。
最近收到很多信件,有来自大学生的,他们说:“不喜欢自己所学的这个专业,但换专业的话又不知道喜欢什么。”也有来自职场人士的,他们说:“现在手上的工作了然无趣,可想到跳槽,感觉对别的行业和领域同样一片茫然。”
我便想起自己也有过的很多个迷茫的时刻。
大学时,我心心念念地想从金融专业转到自高中起便异常向往的中文系。大三上学期决定考研之后,便开始犹豫要不要跨考中文系的研究生。
但当时我对中文系的认识还停留在高中时的遐想,于是只好给偶然认识的一位中文系老师发了封邮件,述说了自己的向往、疑虑与忐忑。
那位老师回信说:“既然喜欢,不如试试看吧。”还给我发了一份详细的课程表。后来,我开始旁听中文系的课,对着必读书单一本本地读,甚至研究了几所目标院校的考题。
最珍贵的经历是在旁听的课堂上认识了一位优秀的师姐。在我对中文系的考研难度、就业方向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她几乎像导师一样给我尽述了她所经历和听说的一切。
在她的帮助下,我意识到考研专业课所需的深厚的知识积累,并非我临阵磨枪,在短期内可以获得的,并且中文专业未来的就业方向也并不符合我预想的职业规划,因此在深思熟虑之后,我放弃了跨考中文系的研究生。
所以我跟那位想要转专业的学弟说,在大学丰富又免费的教学资源里,你尽可以去旁听每个有趣专业的课程,尽可以认识每个专业的老师和学生,通过他们了解这个专业毕业之后未来的职业走向。
在迷茫时,没有什么比亲身的体验更为重要。只有试试看,你才能克服盲目的揣测,真正明白自己到底适合哪个专业、哪种工作。
后来,我又读了三年金融学研究生,还将在这个行业里度过未来几十年的职业生涯。它的快节奏与高风险让我在文学世界的沉静之外,多了沸腾的热血与新鲜的冲劲儿。
而如今我也终于走到了写作的路上,命运的安排悄悄地转了几道弯,却没有改变我对文学的挚爱,这种挚爱更没有因为一个未读的专业而稀释褪色。
但仍然感谢大三时那些旁听的经历,打消了我的疑虑,也让我数年的遗憾化为一缕轻烟。
研二时也有过迷茫困顿,不知该不该实习,不知前路通向哪个方向。一个同学告诉我:“实习不是为了获得学分,也不仅仅是为了充实简历。实习是给自己一个最好的机会,去亲自了解一个行业、一个公司乃至一个岗位,去了解它们的运行模式与发展前景,最重要的是,了解自己是否适合它。”
毕业之后,我身边绝大部分的同学最后都去了自己喜欢的行业,做了自己喜欢的工作,并非是幸运和巧合,而是他们不知在多少个实习单位摸爬滚打过,才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岗位。
很多刚毕业的应届生工作之后心里落差颇大,但我几乎没看到身边的他们有心理落差,大抵是因为他们早就找到了适合自己的道路,也对自己在这条道路上可能遇到的挫折和坎坷有了充分的预期。
只是,这当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只有我看过同宿舍的姑娘每个周一早晨五点钟起床赶飞机出差,强撑着眼皮化妆的样子;也只有我听过隔壁楼的学妹深夜加班回来后,还找我讨论论文细节时略带沙哑的声音。因为他们尽管只是实习生,可勤勉程度毫不亚于正式员工,该加班的加班,该出差的出差,从不含糊。他们都是凡事竭尽全力的人,不求他人嘉奖,只求无愧于心。
这世界从来是鱼和熊掌不可以兼得的,他们从未获得额外的好运,只是牺牲了自己的一部分休息时间而已,只是比其他人付出得更多一点儿而已。但就因为这多出来的一点儿,若这世间有嘉赏,他们也比旁人更值得拥有。
人不迷茫枉少年
我有一个律师朋友,认识她是在火车上。那天她穿着粉红的大衣,颇有点儿律政俏佳人的味道。
她大学时原本读的管理学,学业压力小,自己没什么规划,整整四年都在恋爱、逃课中度过,每次考试都是考前三天才突击,还要夹带小纸条,毕业前没找到工作,爱情也没修成正果。
毕业之日幡然醒悟,但为时已晚,无奈之下只好去了家里安排的一个事业单位当合同工,每天做的工作不是打印文件就是收发资料。
每每看到大学同学们在外企里紧张忙碌,但却收获满满的生活,再想到自己读大学前的一身壮志,她便迫不及待地想要辞职,可父母当然不同意。
不同意的理由她也无法拒绝,因为这份事业单位合同工的工作是她父母跑断了腿才争取来的机会,她不忍再让父母伤心。
更让她迷茫的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工作是什么,只好去参加职业规划与设计的活动——这是她大学时缺失的课程。直至有一天,她发现最适合自己的职业是律师,那种在法庭上据理力争的辩论过程给了她最大的成就感。
从那之后,她开始在工作之余拼命学习,通过了司法考试。然后,在一家律师事务所找到了新的工作。不待辞职,她已经热热烈烈地奔向了新的生活。
人不迷茫枉少年,几乎每个人都有过迷茫的时刻。究竟该不该考研,该不该辞职,该不该逃离北上广,这些问题不知徘徊在多少个人困顿却清醒的深夜里。
尤其是当你对于此处的生活多有不满时,别处的生活就开始散发出未知而迷人的芳香。但是,奔向别处的路途,一定不是一路顺遂的路途。
人人都说年轻好,我以为年轻最大的好处在于迷茫时你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进行“试错”,想了便试,错了再改,总会走到一条顺遂的路上。
人生的路途中,总有一些非走不可的弯道。不深入学习一个专业,你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喜欢它;不真正深入一个工作,你可能不会知道自己真正的兴趣在哪里。
别害怕那些过去的努力都变成荒芜的沉没成本,即使荒芜,它们也终将积累出我们短暂人生的无穷厚度。更何况,命运总会褒奖勇敢又真挚的人。
如果下定决心要走出“围城”,尽可以向着自己梦寐以求的“别处的生活”狂奔而去。可能你会从头开始,可能你会风雨兼程,但你熬到深夜的眼睛却闪闪发亮,你挥向世界的剑锋锐不可当。
请你温柔但有力量,谦卑但又自信,恭敬而又勤勉。
我们路上见。
若你和曾经的我一样自卑
这个世界上总有解决问题的方法。觉得胖就减肥,身体弱就锻炼,写不好文章就多写。也许经过一万种尝试之后,你和我一样仍然有些微的自卑。但至少,我们终于能够坦诚又宽容地爱这个不完美、有些胆小却总在进步的自己。
致那些和曾经的我一样自卑的你。
作为一个鲜在社交网站上发布照片的人,我曾经深刻地反省,根本原因是不是因为我如今仍然自卑。这也正常,长相差强人意,身材马马虎虎,总有一些自卑的理由。
有时候看偶像剧,看别人的高中生活都风生水起、热烈恣意,我的心底常常愤恨难平。因为纵观我的青春期,简直可以用“灾难”二字来形容。
那时候我是个小胖子,经常因此而受到朋友们的调侃。比如我站在窗前忧郁地说:“学习太累,真想跳下去一死了之。”朋友立马接一句:“别,别把地球砸穿。”
胖意味着我很难买到合适的衣服,你永远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穿深色运动服的女生能好看到哪里去。
胖不说,我还经常生病,一个月里总有好几天的时间要吃药甚至打针。生病带来的不适给了我一种很消极的暗示,即使窗外的阳光再好也觉得心头昏暗。
所以我不仅羡慕那些花枝招展、袅袅婷婷的艺术班的女孩,我甚至羡慕一个从不生病、走路矫健的女同学,她看起来永远那么活力满满。
除此之外,我还不会唱歌,不会跳舞,不会任何乐器,几乎没有任何特长。所有属于青春少女的光芒,一到我这里就变成了一派黯淡。
这样那样的原因让我无比自卑。每次语文老师让同学们上台朗读时,就是我最恐慌的时间。
即使不脱稿,我也能感觉到自己在不停地打哆嗦。台下几十双眼睛,每一道目光都像探测灯,让我的紧张和心虚一览无余。
上了大学之后,我参加各种活动,慢慢地克服了自卑,但这却是被逼的。那时候我们班有个认真负责、积极踊跃的团支书,一心为班级的荣誉着想,但凡有什么比赛、竞赛,她总在不打招呼的情况下给我们报上名,以此来逼迫行为散漫的我们去参加比赛。
所以我“被加入”了长跑队,“被报名”了朗诵比赛、演讲比赛,甚至被迫参加了我最害怕的数学竞赛。每次我要打退堂鼓的时候,她都严肃地批评加温柔地鼓励,硬生生地将我推上战场。
终于有一天,我发现自己站在台上时不再紧张害怕,即使即兴演讲也能游刃有余。当然,我也不是一天就变成这样的。
每逢比赛,我先是一遍一遍地背诵演讲稿,这样,就算再紧张我也能凭借记忆里的惯性连贯地顺下来。后来我到越来越多的人面前演讲,听她们给我提意见,然后一点一点地对着镜子练习、改正,终于我也变成了一个有台风的人。
从那之后,我终于知道,许多人并非天生能侃侃而谈的,他们和你我一样,在人后练习了无数遍,才终于得以侃侃而谈。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哪一刻战胜自卑的,但一路走来,我觉得真正的成长是一个让自己越来越有底气的过程。
这种底气,有时候不仅仅在于考多高的分数、拿多好的offer,而在于积淀了多少足以让自己不忧不惧的东西。
在克服自卑的路上,我不过是用了最笨拙的三个方法——学习、读书、思考。
即使现在告别学校开始工作,学习仍然是最能带给我底气的方法。
掌握一项新的技能,考过一门含金量高的资格证书,在工作中不断地积累行业经验,这种学习当真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
学习或许不能立竿见影地为你带来一份高薪的工作,但至少给了你找到高薪工作的可能性,也顺带着给了你用高薪工作来证明自我价值的可能性。
有人觉得读名著没有用,读心灵鸡汤更有立竿见影的效果。可我总觉得,也许一篇心灵鸡汤能让你在一瞬间燃烧起了斗志,可很难指望它去拯救一颗卑微的心。
反倒是那些流传了数百年的名著,那些隐藏在字里行间的真挚、善良与美好,足以让你在暗自哭泣时,因为一个遥远的、未曾谋面的、惺惺相惜的人也曾走过相似的痛苦而心存余温。
我想起自己在情绪波动、忧郁绝望时度过的日子,是那些书拯救了我。那些伟大的、踽踽独行的灵魂,甚至那些充满力量的只言片语,成了我最好的止痛药。
读书也总是能够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一个人一生的悲欢离合在五六百页的书中便可尽述,而你以造物主的姿态俯瞰万物时,眼下的痛苦不过是漫长人生河流中一朵最微不足道的浪花。
忘了是哪个哲人说过:“思考是人与人之间最后的区别尺度”。
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越来越多的人沉迷于微博上的搞笑动态图和段子,沉迷于一遍遍地刷新朋友圈查看他人的最新动态,却鲜少有人愿意在人潮拥挤的嘈杂生活里像古人一样“吾日三省吾身”。
可思考如此重要,它几乎是最深刻的成长方式。他人走过的路只是参照,从自己的跌倒中思考为何会跌倒才能让自己走得更加顺遂。
曾有人发邮件问我:“你是如何变得这么内心强大的?”我回复了简单的一段话:“受伤,但不让每一场伤痛白挨,反复思索,一点一点地积累经验和教训,并努力将他们变成要义。看书,读史,相信时间的魔力,由此确信此刻自己的微弱痛苦之于一整个曼妙人生不过是瞬间。聊天,体会他人的生活,借鉴他人的经验,思索自己的人生,由此让自己的精神生活越来越丰厚。”
我当然不是天生就内心强大,不过是在一路走来的过程中,总结了这些所谓的要义。
这年头,大家都依赖“鸡汤”甚至“鸡血”,殊不知,真正给人带来自信的绝非仅仅“鸡血”。
工作之后,经常要向领导汇报工作、发表感言。最开始,一看到台下一群西装革履、严肃无比的领导也会紧张,后来的解决方法倒不是上台前给自己拼命打“鸡血”,而是在台下认真地查阅资料,一遍遍地修改工作总结,再往前推——也不过是将工作做得更好而已。
如此才有了些底气,去坦然面对台下那一双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从容应对他们的各种问题和质疑。
所以,克服自卑、懦弱和紧张的方法,不过是通过自己对自己的磨炼,变成一个更好的自己,变成一个让人心悦诚服的自己。
这个世界上总有解决问题的方法。觉得胖就减肥,身体弱就锻炼,写不好文章就多写。也许经过一万种尝试之后,你和我一样仍然有些微的自卑。但至少,我们终于能够坦诚又宽容地爱这个不完美、有些胆小却总在进步的自己。
没时间是最无力的借口
没时间是最无力的借口
人人都在歌颂青春,可我觉得青春很残酷。因为在那么年轻的年纪里,世界上一切新鲜、好玩、有趣的东西都在引诱着我们蠢蠢欲动、缴械投降。要想有所收获,不知要用多大的决心克制自己。有时候要对自己足够狠,才能往前走一小步。
我有个朋友常常感叹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知道她喜欢摄影和美食之后,我鼓励她将精心做好的美食拍出来,放到博客或微博上。
但她迟迟未动,总是说没时间。可是要想有所收获,有所成就,哪一件事情不耗费时间呢?
我在豆瓣上关注了一个同样热爱摄影和美食的女生。她很喜欢做饭,一开始建了个相册,上传每天的早餐。
照片里餐具复古,甜点精致,水果色彩艳丽,看起来赏心悦目。在恰当的光影和角度下,照片又文艺又清新。
后来,她的相册得到了很多人的关注。早餐系列结束之后,她又发布了其他主题与风格的摄影作品。
现在,她出版了一本书,在摄影方面也已经小有成就。而我的那位朋友,却依旧在感叹、迷茫中反复纠结。
旁人只见一个小说家在键盘上指尖翻飞,下笔如有神,却不知他用了多长的时间去收集资料;为了酝酿起承转合、人物设置,又度过了多少沉默时光。
日本女作家吉本芭娜娜非常高产,出版了约四十本小说和近三十本随笔集。《鲤》杂志曾经采访她:“很多人说有了小孩就没有自己的时间了,您现在有了小孩,是如何确保写作时间的呢?”吉本芭娜娜说:“确实没有时间,所以我一直在‘拼命’。为了争取写作时间,每天我都是在奔跑的感觉。最厉害的时候,自己太忙了,连吃饭都站着吃。”
我看到这段采访后深受触动,因为这种连吃饭都站着吃的状态,让经常感慨时间不够、写不完杂志约稿的我感到羞愧。
而获得2013年诺贝尔文学奖的女作家爱丽丝·门罗也是家庭主妇,同样也是在繁忙的家务劳动的间隙坚持写作。
她说:“我二十岁时就开始写作。那时我已结婚,有了孩子,要做家务。我忙里偷闲,趁孩子睡了,菜也烧完时,赶紧写上一句半句。终于,我在三十七岁时出版了自己的首部短篇小说集。人只要能控制自己的生活,就总能找到时间。”
没时间是最无力的借口,因为每个人的时间都是公平的。之所以感慨没时间,不过是因为其他事情占用或浪费了时间。
如果真的热爱,你一定舍得少睡一个小时,用来读书写字;如果真的想要考取证书,你也一定舍得全力以赴地做题、背书。没时间或许只是因为你不愿意舍弃休闲的时间而已。
人人都在歌颂青春,可我觉得青春很残酷。因为在那么年轻的年纪里,世界上一切新鲜、好玩、有趣的东西都在引诱着我们蠢蠢欲动、缴械投降。要想有所收获,不知要用多大的决心克制自己。有时候要对自己足够狠,才能往前走一小步。
就像财经作家吴晓波说的:“每一件与众不同的绝世好东西,其实都是以无比寂寞的勤奋为前提的,要么是血,要么是汗,要么是大把大把的曼妙青春好时光。”
可青春又很美好,因为年轻是最大的资本。通宵后,第二天还能活蹦乱跳;犯了小错误也会被人原谅;即使走了弯路,也还有时间和机会改正。更何况,你流过的泪与汗那么闪亮灼目,都是外人眼中不可多得的风景。
年轻时的倾力付出和对自己的投资,都有一个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现在每走一步留下的脚印,都会成为日后实现人生飞跃的跳板。
这些年人们都说“再不疯狂就老了”,可我理解的疯狂不是辞职后说走就走的旅行,更不是那句看似不无道理的质问:“你不约会不谈恋爱,不出去玩不喝酒不逛街,不疯不闹不叛逆,不追星不暗恋不表白,不聚会不K歌不撒野,因为你要学习,请问你的青春被狗吃了么?”
我理解的疯狂是敢于做别人不敢做的梦,付出别人不屑于付出的努力。就像Levi's新一季的广告语:“我要做别人热爱也有能力却坚持不下来的事情。”
你若坚持,定会发光。因为时间是所向披靡的武器,它能集腋成裘,也能聚沙成塔,将人生所有的不可能都变成可能。
一定是那些艰难的时刻成就了我们
一定是那些艰难的时刻成就了我们
但仍然感谢青春里那些艰难的时刻,那些异乡的漂泊,那些在暗夜里一边跟自己说着加油,一边往前走的日子。一定是它们成就了今天的我们。让我们能有足够坚硬的躯壳,去捍卫那些不可磨灭的柔软与美好;也有足够温暖的初心,去拥抱那些终将到来的慈悲和懂得。
朋友问我最近一次哭是什么时候。我想了一下,能想起来的有两次。
一次是中秋假期结束后回青岛,火车一路晚点,原本八点就该抵达却硬生生地拖到了十点半。行李太多太重却打不上车,又找不到直达家门口的公交车,荒芜的夜色里走了很久才上了另一辆公交车,下车后还要走半个小时才能到家。
小路上空无一人,手掌被勒得生疼,满身汗水。两只手都提着东西,以至于天空突降骤雨时,根本腾不出手来打伞。
爸爸发短信问我到了没有,我停下来回短信:“早就到了,都吃过晚饭啦。”
租的房子在五楼,楼道里的灯忽明忽灭。躺在自己熟悉的床上之后,我才终于放声大哭起来——为这一程黑漆漆的长路,为那一路上奔波的狼狈和委屈。
在放声大哭的那几分钟里,我竟放下了那些自己心里一直纠结的爱而不得的人和事,无声地对自己说:“从这一秒开始,我要好好爱自己,才能对得起独自一人时的颠沛流离。”那些从前我固执地为之付出却一无所获的东西,且让它们都随风吧。
另一次就在上周末。截稿日临近,因为要出差一周,只好将需要修改的稿件存进U盘里,准备在出差期间抽时间修改。
那一周我的工作突飞猛进,不仅完成了旧稿件的修改,还写了一万多字的新文章。
周末出差结束回家,还没来得及将U盘里的内容复制到电脑上,结果在逛街回家之后绝望地发现,U盘和零钱包一起不翼而飞了!
我沿途寻找,当确定丢失的U盘再也找不回来时,我坐在路边的椅子上痛哭流涕,丝毫不顾自己的形象。可哭过之后,还是要回家的。我冲了个热水澡,然后,凭着模糊的记忆将那一万多字重新写了出来。
我们都曾将最柔软缱绻的内心,交给最动荡不安的未来。它晴天里一个雷霆,你能听到心底的某个部分被“滋啦”一声烧焦了一块;它一阵疾风骤雨,心底便有一团跳跃的火焰瞬间被浇熄;一盏灯灭,心情便随之暗淡下去。
我反问这个朋友最近一次哭的经历,她说起了好几年前的一件往事。
那时她刚参加工作没多久,因业绩突出被破格晋升,没想到此前自己一直视作好朋友的同事却愤愤不平。有一次开会,她像往常一样坐在了那个同事身边。还没坐稳,只见同事狠狠地将文件摔在桌子上,然后换到了别的位置。周围其他同事诧异地看过来,笑容僵在了她的脸上。
她不生气,只是伤心地哭了。当年自己新入职时,手把手教自己用公司软件的,和会议室里这个当众给她难堪、暗地里冷嘲热讽的,是一个人。
好几年后,她跳槽去了更大的公司,偶尔路过以前的公司,还能看见那个同事的身影。她仍然在做原来的工作,忙碌、得体地笑着,好像和数年前的样子并无二致。
朋友屏了口气又深深地呼出去:“往事皆已飘散,而人呐,总要往前走。”
大学毕业前夕,我、H还有班里另一个女生在宿舍里聊天。我当时还没有实习过,一直听那个女生讲述实习时的种种艰辛,听得我都为她感觉不值。后来她走了,我跟H说:“你看她工作好辛苦。”
H淡淡地笑了笑:“谁没有过一段辛苦的时光?”
她大三的暑期在广东的一家服装公司实习,刚入职时正好赶上盛夏,广东的夏天又热又闷,实习的那三周,她都在密不通风的仓库里整理库存。
毕业之后她换了工作,去了北京的一家地产公司。
当时我发短信问她:“工作怎么样啊,生活还习惯吗?”她说都挺好。可我经常是凌晨才收到她回的短信,还见过她拍的幽暗的地下室照片。
那些在陌生的城市里、在漆黑的深夜中颠沛流离的经历总能悄无声息地改变我们。
你发现自己的内心开始变得坚硬与残酷,柔软的部分越来越少。或许正是因为柔软越来越少,我们才想要拼尽全力去捍卫那一丁点儿的温情与不舍。而那些无谓的人和事,再也不想去等,再也不想燃尽一腔热血去换一盏冷饭残羹。
我们总能学会一个人修马桶,颤颤巍巍地攀到架子上换灯泡,应酬之后还能忍着头晕与反胃为自己倒一杯酸奶解酒。
但仍然感谢青春里那些艰难的时刻,那些异乡的漂泊,那些在暗夜里一边跟自己说着加油,一边往前走的日子。一定是它们成就了今天的我们。让我们能有足够坚硬的躯壳,去捍卫那些不可磨灭的柔软与美好;也有足够温暖的初心,去拥抱那些终将到来的慈悲和懂得。
在那些最艰难的时刻,我只是一直走着,等那些如漫山遍野萤火一般的星光重新闪亮。
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
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
我知道,隔着山隔着海,甚至隔着一整片大陆的我们,仍然在为彼此寄予最深的牵挂和祝福。纵然那留在社交网络和手机短信里的,只是最简单的三言两语,却从不妨碍我们在寒冬里身心俱暖,在深夜里熨帖了灵魂,在漫长的人生路途中,感觉从未失去肝胆相照的旅伴。
去年的六月回大学母校,来回都恰好坐在火车的最后一节车厢。静静地看着蜿蜒的铁轨伸向远方。初夏雨后空气凉薄,张开手臂笼了满袖的风。
那风景像极了任何一部青春电影。让人不免想起《观音山》里范冰冰、陈柏霖眼神桀骜地走在铁轨旁,身后的远山配着粗犷的摇滚乐,和恋人们难以言说的情愫混在一起,炫目得难忘。
后来看《壁花少年》,少男少女在音乐声中将头探出车窗,风声呼啸。艾玛眼角余光飞扬,罗根眯着眼任发丝凌乱。顿觉年少时最澄澈的爱与情谊也不过如此。
难怪小说家杜鲁门·卡波特会说:“去想想无关紧要的事情,去想想风。”
耳边风响,或轻柔或躁动,每一根扬起的发丝都唱着动荡不安的青春。
母校一如既往的沉静,也让阔别两年的我惊喜连连。我走在那条曾经走了无数次的小路,路边白色的栅栏上缠绕着不知名的藤蔓,暮色四合,建筑物隐在朦胧的光中。
我的母校,它依然像一个温柔又孤独的小星球,有一草一木,还有山川河流。
后来时光走远了,我回到原地看向自己,才知道有些记忆是怎么也忘不掉的:周末的自习室里,人寥寥无几;坐在图书馆里抬眼望去,就是夕阳映照湖面的粼粼波光;宿舍楼下的法国梧桐遮天蔽日;而夜晚的操场永远如正午的食堂般熙熙攘攘。
那时候,食堂的饭不好吃;上课无聊得要命;出门逛街要走到遥远的公交站,然后还要转车数次;考研时,教室里的灯光似乎都因沉重不堪的专业书籍变得灰暗无比。
然而这一切都不妨碍我一毕业就在午夜梦回时胸口刺痛,在黑暗中睁着眼把四年的记忆翻新整理;也不妨碍我在毕业一年之后重回它身边时,看着眼前的风景似曾相识,但却像梦游时突然惊醒般五味杂陈;更不妨碍我们每个人一提起它,就是深沉的挂念和细腻的哀愁。
难怪白岩松说,人们声称最美好的岁月其实都是最痛苦的,只是事后回忆起来的时候才那么幸福。
不管是痛苦还是幸福,那些细碎的日子、复杂的情愫和所有惊鸿掠影,都早已植入我们的血脉,变成通透灵魂里又厚又重的一部分,朱砂痣般难以消磨。
以前从未想过“母校”二字的内涵,如今一看到便没来由地心酸。这世间千千万万的母校,静默地守在原地迎来送往,且等光阴为她染一头寒霜,却不知多少已经离开她的孩子都在心底默默地思念。
那些恣意昂扬的青春,是因为有她见证的每一次悲欢离合、每一滴喜怒哀乐,才被赋予了意义。
离开她之后,和回忆劈面相遇时总是感慨万千。因为在回忆里,总要和过去的自己打个照面;总要回顾熟悉的草木和闭着眼都能勾勒出的风景;总要想想飘逝的梦想、老去的心境和分别已久的旧友;总是忍不住把眼前的现实和过去的愿景对照,看看究竟是什么在它们之间凿出了巨大的沟壑,又该怎么去拼尽全力弥补。
那时年少的我们,挥霍了多少韶光,以至于重看她的厚重历史和风华样貌时常常羞赧万分,深觉负了她延续四年的厚爱。
如今,仍想借用毕业前夕写的话来向她致意,也致所有怀念着母校的孩子:我们自始至终都要相信,最好的时光,尚未到来。
回望那年毕业季,多少人悔不该当初,多少人心怀憧憬,多少人念着醉笑陪伊三万场,还是不能不诉离殇。
蔓延在整个人类心绪中的伤悲,大约有一多半是源于对青春往事的恋恋不舍。像叶赛宁的诗句:“金黄色的落叶堆满心间,我已经不再是青春少年。”
告别校园,就要收起年少时所有的乖张与放任,做西装革履、言不由衷的成年人,去残酷的世界真枪实弹地打拼。
再没有人陪你通宵达旦地复习期末考试;再没有人和你在足球场上放肆狂奔;再没有人顶着深冬的大风在停车场里准备大合唱;再没有人敞开心扉毫无保留地和你促膝长谈;再没有不计回报地付出、不念前因地原谅和不顾后果地追寻。
两年前的毕业晚会上,播放了一段拍得模模糊糊、镜头左摇右晃的视频。视频的背景是体育场湛蓝如洗的晴空、热闹的塑胶跑道、挥汗如雨的男孩子们,还有像鸽哨一样嘹亮的乐音,连同四年里深深浅浅的脚印。在视频的最后,我的同学引用了凯鲁亚克在《达摩流浪者》中的名言:“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
有味的年少化作星辰
原本整场晚会我都情绪平稳,当这句话响起时,我却突然流了眼泪。
那夜晚风微凉,身前身后是比肩而立的四年同窗。我知道,此刻之后,我们将带着年轻人的赤诚,奔向各自人生的洪荒,四散天涯。
如今,不管我们是在拼命地挤地铁、熬夜写论文还是仍旧在人群中迷茫地挣扎着;也不管我们是不是忘了最初的理想,丢了过去的恋人,疲惫了身心,消磨了一身斗志,以及有没有收获心底里最渴盼的幸福,但我仍然希望我们能在汹涌人群背后安居一隅,在时光洗尽旧颜、理想就地遁形的现世中,永葆一颗年轻的初心。
时隔三年,我改变良多,更加确信那简单的十个字并不那么容易兑现。
杜甫在诗里说“昔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想着告别之时,你还是孤身一人,而今我们又复相见,你已儿女绕膝。离别如此不易,一转身便是天涯。世事如河,趟过与趟不过的对望,全是物是人非的讶异与悲凉。那首诗的最后,两人短暂相逢又复告别,杜甫说“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淡淡的无奈溢于言表。
人终其一生,都在重复着相遇与离开,重逢与告别。每一段成长都带着伤痕,每一场毕业都难逃怯懦。但若知道我们一别永生,想必所有的爱恨情愁都可以淡成云烟了。
想想落英缤纷般的旧事,竟觉得漫漫长夜空洞梦境都尽可填充。
我知道,隔着山隔着海,甚至隔着一整片大陆的我们,仍然在为彼此寄予最深的牵挂和祝福。纵然那留在社交网络和手机短信里的,只是最简单的三言两语,却从不妨碍我们在寒冬里身心俱暖,在深夜里熨帖了灵魂,在漫长的人生路途中,感觉从未失去肝胆相照的旅伴。
海子曾为陌生人许愿:祝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祝你有情人终成眷属,祝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而告别的那一刻悄然来临的最后,我就只想说八个字:万水千山,遥寄君安。
谨以此文致即将告别的你们,早已告别的他们和终将告别的我们,为这一路的相遇相知,为那些如雨水被泽苍生般弥足珍贵的意重与情深。
记得要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那曾是我们最坚固的盟约啊。
有味的年少化作星辰
于我来说,过去的岁月都化作了记忆里的沟壑。然而每每想起校园,浮现在脑海里的竟不是堆积在课桌上的试卷、书本,也不是操场上奔跑跳跃的身影,而是清甜的桂花香,和烧烤摊上噼里啪啦的火光中升腾出的味道。一个温情如水,另一个浓烈呛鼻,恰好和青春的滋味相契相合。
读大学时初到南方,走在校园的小路上,扑鼻而来的浓郁的桂花香,让我第一次切身地理解了“丹桂飘香”这一成语。
南方市井生活趣味颇多,对食物也热忱,制作工艺精良细致。尤其是用新鲜的桂花做成的各式糕点,更是让人垂涎三尺。
学校处于闹市区,宿舍楼又紧邻校外小路,每天清晨都有老人挑一担桂花糕叫卖。初秋清晨朝霞的玫瑰红刚刚褪尽,辽远的天空湛蓝如洗,桂花糕的香味在清凉的空气里愈发清甜。
宿舍里集合了来自天南海北的姑娘,却无一例外地难逃这桂花香的诱惑。
早晨赖床,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拿着外套向楼梯口飞奔,不一会儿便热闹地围在了桂花糕小摊周围。
老人把温热的桂花糕放进透明的塑料盒子里,再慢悠悠地递给我们。女孩们一边吃一边走向教室,于是一整条路上都飘满了桂花的清香。
和我一起手拿桂花糕奔向教室的女孩,咂一口桂花蜜后相视而笑的女孩,把桂花馅饼分给我一半的女孩,一起陪我度过了青春里最重要的时光。
她们恬静的笑容和温馨的守候,如热烈绽放在九月的桂花一般,让香气盛放在我生命里的每个角落。她们温柔的双手扶持我度过迷茫与焦躁的时光,也熨帖了我在苦闷的青春里赤足寻路的灵魂。
与桂花糕一起镌刻在脑海里的,还有啤酒的泡沫与烧烤的味道。
大学时,课余丰富多彩的社团活动让我们多了很多借口不一的聚会。
夏季的夜晚,白日里肆虐的热气渐渐褪去,清风带来一丝丝清凉。狭小的教室里,伴着电风扇“吱呀吱呀”的声音,会终于开完了。同学们伸个懒腰擦把汗水,总会有人热切地提议:“去吃烧烤吧?”顿时,一呼百应,不一会儿大家便聚集在了学校门口的烧烤摊旁。
啤酒的泡沫肆意地往玻璃杯外冒,羊肉串在烧烤架上“嗞嗞”地唱着歌,各式各样的蔬菜一遇上火热的木炭也生出了不同的味道,清脆的碰杯声此起彼伏。
有人心急被烫到,引得旁人哈哈大笑。有害羞的男生沉默地坐在角落里,立即被心细的朋友热情地拉进烧烤的队伍。
天上云淡,地上风清,烧烤摊周围弥漫着木炭的焦味和烤串的喷香。
女孩们的笑声爽朗大方,男生们变调的歌声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在那个简陋的烧烤摊上,青春以其最真实的姿态展现。
我们一无所有,我们拥有一切
微醺的夜晚,加上朦胧的月光,现实中的种种桎梏暂时隐去。我们彼此和盘托出心底的梦想。
我仍记得大家卸掉伪装之后的倾心交谈。
同班一个向来沉默寡言的女孩告诉我,总有一天她要走在北欧的天空下,看灰色的鸽群飞过中世纪的古堡。
另外一个外表叛逆的男生在微醉的时候,犹疑地问大家他到底能否成为一名优秀的建筑师。
如今,那些因为分享一块桂花糕就能喜悦半日的姑娘们早已在人海里消散。有的远渡海外,有的嫁人生子。
那些在烧烤摊上举杯划拳的小伙子们,也早已进入更壮阔的人生。他们收起了少年时的乖戾与潇洒,他们在写字楼里中规中矩、步步为营,努力地向金字塔顶攀爬。
于我来说,过去的岁月都化作了记忆里的沟壑。然而每每想起校园,浮现在脑海里的竟不是堆积在课桌上的试卷、书本,也不是操场上奔跑跳跃的身影,而是清甜的桂花香,和烧烤摊上噼里啪啦的火光中升腾出的味道。一个温情如水,另一个浓烈呛鼻,恰好和青春的滋味相契相合。
多么庆幸,那些与食物有关的青春,都化作了记忆长河里流淌的星辰。
我们一无所有,
我们拥有一切
我们一无所有,可前路那么长,又那么远,我们好像能拥有一切。
我的生活注定无法安守一处。千山万水,长风浩荡,陌生的一切永远在心底鼓动着我,下车又上路,靠岸又起航,小憩后屡次重新开始,记忆未曾清零,身躯却似初生般焕然一新。
七年前的初秋,坐火车去大学报到。拥挤不堪的车厢,睡眼惺忪的乘客,我牢牢地抱紧双肩包,心情像待航的帆船,兴奋又忐忑。
那时还没有动车与高铁,绿皮火车不是老照片里的回忆,而是我们长途出行的日常。从那辆夏天里没有空调、车窗可以打开透风的绿皮火车开始,我之后的人生走上了一场又一场的远行。
日记本的扉页上,抄写着安妮宝贝在《彼岸花》中所作的一段序言。
她告别生活了数年的上海,前往北京,在虹桥机场俯身看整个城市的灯火,然后写下这样的句子:“上海,这个华丽庞大的城市,在夜色中就像一艘空荡荡的船。我对这个城市的倾诉已经完成,所以要告别……那一刻,因为生活拥有的能够不断重新开始的可能性,因为心中始终贯彻着的一往无前,我热泪盈眶。”
之后的七年间,求学、工作,辗转数地,也曾因为各种原因,在几个陌生的城市短暂小住。
每一次的出发都被寄予了厚望,每一次的告别都不无伤感,但陌生的道路和风景仍然蛊惑着我矢志不渝地前去探索。
大学时,我经常乘坐一趟前往北京的夜间火车。深夜,不敢独自一人站在偏僻的学校门口打车,总是提前几个小时坐末班公交车去火车站。夜半异常空旷的候车大厅里,寥寥无几的乘客在倒头昏睡,我却从未如此清醒。那时候,有一多半的时间都处在成长的迷茫中,不知该去向何处,不知前程几何。
火车上,在工作人员单调的报站声中哗啦哗啦地翻书,很多字句在脑海里左右冲撞,燃烧着的总是些相似的词汇——一往无前、义无反顾……
第二天清晨下车之后,我用最快的速度从北京南站换乘地铁,一路小跑着赶往金融街。看着那些在写字楼里进进出出的人,并不确定不久的将来,自己是否要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
求职季里前后奔忙,循着最新的招聘信息,乘坐火车前往各地。查看陌生企业的简介,揣度那些没有温度的岗位名称是否能点亮自己想要的未来,一步一步,靠近梦境里的光。
后来,我才发现,自己一直保持着热血。那些心里燃烧着的火苗,时大时小,却从未熄灭。也许有一些词汇是专属于青春的,除了“一往无前”“义无反顾”,还有“孤独”。
孤独早已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如柴米油盐,如一蔬一饭。我没有厌弃过它,它也未曾为难过我。
其实,和大多数年轻女孩相比,我是一个即使孤独也颇能怡然自得的人。一个人的时候,能为自己找到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我经常边听音乐边看一本小说,手边泡一杯温热的红茶,茶香恰到好处地契合了小说曲折的情节。或者,趁黄昏在熟悉的街道上散步,到路边新开的小店等热气腾腾的面包出炉。
在学校里,有时候一整天身边都人声鼎沸,但我总要找到独处的时光,即便那独处很短暂,只是在走廊尽头无人的地方小站一会儿。
短暂的独处,让我得以躲避嘈杂的人群,暂时清空疲惫与烦闷,与真实的内心相遇,让某种意义上的精神通道涌入清风。
我一直相信,一个无法从容面对孤独的人,会因为焦躁而失去自我。我们不能时时仰仗和依赖他人。所以,我常常在那短暂的独处时刻里,默默地为自己倾注能量。我一早便知道,与其像飞蛾般莽撞地扑向未知的灯光,还不如自己点燃篝火,约三两好友,围炉歌唱。
只是在孤身远走的路途上,孤独被无限地放大。那些从未抵达过的城市,远不如明信片上看上去那么温文尔雅。它常常用冷风骤雨考验你单薄的身躯,又用冷漠的面容冰凉你热切的盼望。
在陌生的地铁站里,难以抑制想要放声大哭的欲望。我憋一股劲儿,一路冲出人来人往的拥挤,闯进一家便利店,选一个最熟悉的食物,让那习惯的味道,从口腔源源不断地流向心肺。
年轻时,脆弱的时刻那么多,最不该沉溺于自艾自怜的情绪中。每当脆弱时,我就告诉自己:“再撑一下。”过后发现,在不知不觉中自己竟撑了那么久,又走了那么远。写日记、听音乐、偶遇一场绚烂的夕阳,那些不大不小的美好,都是成长中的慰藉,值得珍藏与歌颂,直到那些曾打败自己、刺伤自己的陌生,都变成我们熟悉的一切。
最孤独时,我和很多人一样在心底里默念那几个字:“一个人要像一支队伍。”是的,躯体上我是孤军奋战,在灵魂深处却是千军万马。
孤独并不可怕。我孤身一人,但势不可当。
北岛曾在《蓝房子》中提到他最喜爱的秘鲁诗人Cesar Vallejo的一句诗:“我一无所有地漂泊。”我在一趟疾驰的高铁上看到这几个字,将它牢牢地记在心底。
少年时,守在一座小城,母亲常带我登上山冈,看一轮遥远而浑黄的落日。山垭的风吹过耳边,她轻轻地对我说:“你要去远方看看。”那样简单的几个字,落在我年少的心里,却是掷地有声的。
那时我便知道,我的生活注定了无法安守一处。千山万水,长风浩荡,陌生的一切永远在心底鼓动着我,下车又上路,靠岸又起航,小憩后屡次重新开始,记忆未曾清零,身躯却似初生般焕然一新。
E.B.怀特在《非凡岁月》里怀念自己年轻时穿越白令海峡去往北极的一场远行,他说:“每个人在他人生的发轫之初,总有一段时光,没有什么可留恋,只有抑制不住的梦想,没有什么可凭仗,只有他的好身体,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只想到处流浪。”
我们一无所有,可前路那么长,又那么远,我们好像能拥有一切。
八千里路云和月,一起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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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擦肩,但也够幸运,第二志愿得以顺利调剂。如今再回想起那段时光仍旧感激之至。岁月飘忽如寄,那样不计前路的拼命和酣畅淋漓的付出大概只有一次,好似一生的热血和热泪都已耗尽。好友的话至今还留在笔记本上,她说:“我们用人生最好的年华做抵押,去担保一个说出来都会被人嘲笑的梦想。”那个冬天永远不可磨灭
向教室的女孩,咂一口桂花蜜后相视而笑的女孩,把桂花馅饼分给我一半的女孩,一起陪我度过了青春里最重要的时光。她们恬静的笑容和温馨的守候,如热烈绽放在九月的桂花一般,让香气盛放在我生命里的每个角落。她们
需要他在每天的晚自习后踩着路灯的光接我回家,甚至不再需要他听我讲为什么觉得黑布小帽好笑。我像他期望的那样,走向了一个更大更远的世界,他虽有无限留恋不舍,但却从未因此而束缚或影响我的选择。他的足音仍然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