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德里竞技之前是皇家马德里不起眼的邻居,现在双方时隔两年再次在冠军联赛决赛相遇。马竞正与欧洲各豪门展开竞争,开启全球化之旅。
每当马竞的大巴到达球场前,司机总会放同一首歌:AC/DC乐队的Thunderstruck。球员们齐声吼着:雷鸣,雷鸣,雷鸣,雷鸣/我被抓住了/就在铁路轨道中间。
歌词完美描述了马竞的形象。雷鸣精神,或如球迷所言:正因为这种热情,马竞这支不起眼的球队才有实力与世界上最好的俱乐部竞争。费尔南多•托雷斯曾是马竞死忠,他现在效力于此,他说:“每场比赛,每一分钟,你必须全神贯注。因为马竞没有其他球队的硬实力,没有23名年薪400万欧的队员。虽然不容易,但你依然能赢。”
2014年马竞打入冠军联赛决赛,在欧洲足球顶级对决中迎战邻居皇家马德里。但如今这支马德里的第二强队也希望能登上欧洲之巅,而他们依靠的绝不仅只是“雷鸣”。马竞正在整合全世界资源,同时保留了球队的血统,一支本土球队即将走向全球。马竞成立于1903年,主场卡尔德隆球场在市中心外,曼萨纳雷斯河畔,一个破旧城市更破旧的郊区。赛前,球迷聚集在卡尔德隆球场,大街上拥挤的人群,他们手里拿着啤酒,违章停车。即使VIP入口也像是高速公路的隧道。马竞的形象与光鲜亮丽的邻居皇马截然不同。这种丑陋的都市形象也造就了市场总监口中的马竞品牌,球迷口中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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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竞的现代史始于一个胖嗓门的建筑商人,赫苏斯•希尔(Jesús Gil)。1969年希尔在塞戈维亚名声大噪,他建筑的楼体倒坍,58人死亡。他在狱中服刑18个月。1987年希尔出任马竞主席,直到2004年他去世。老希尔静静地躺在棺材里,身上盖着队旗。他的锋芒甚至超过球队本身,老希尔会一边观看电视抨击对手的阴谋,一边在按摩浴缸里与比基尼女郎嬉戏。他以种族歧视、恐同和炒教练闻名。担任马尔维拉市市长十年间,他一直打法律的擦边球。2002年,他被禁止在未来的28年内担任公共职务。他和马竞副主席恩里克•赛雷佐(Enrique Cerezo)因私自挪用236056的俱乐部股份被起诉,但随后他们被无罪释放。因为法律时效已过,他们可以继续持有这些股份。
现在马竞的首席执行官是老希尔的儿子,米格尔•安赫尔•希尔•马林(Miguel Angel GilMarín)。和他的父亲截然相反,小希尔安静、有礼貌,西装笔挺。
小希尔不愿使用父亲的办公室,他选择了卡尔德隆里的一间小办公室,距老希尔以前那间巨大办公室很近(如今它是奖杯陈列室)。小希尔和他的家庭现拥有马竞57%的股份,但是几乎没有多少股份来自于老希尔。
小希尔曾经是兽医,但他从上世纪90年代初在马竞工作。他列出需要学习的内容:“更衣室是足球俱乐部最重要的工作。人们如何感知足球:用热情和毫无理性的逻辑。”小希尔爱他的父亲,但他说:“作为一名员工,在他手下工作并不容易,因为他不会听你说话。我想这和在贝卢斯科尼或阿布拉莫维奇手底下工作差不多。”
从上世纪90年代中期,小希尔平稳运营着俱乐部。1996年马竞赢得西甲联赛与国王杯,老希尔乘坐大象巡游马德里。4年后,老希尔被禁止参与一切与足球相关的活动,而球队也惨遭降级。但是球迷并没减少。因为皇马总以胜利为荣,而马竞则以失败为傲。俱乐部的昵称El Pupas意思是“厄运缠身的人”。
经济上小希尔引入外来资金,与华为这样的世界电信业巨头签订了赞助合同。图为马竞女队队员在用俱乐部官方智能手机自拍。
与他的父亲老希尔不同,马德里竞技的现任CEO小希尔更加安静、有礼貌。
俱乐部在他治下,稳固了西班牙第三大球会的位置。球队的竞技成绩让球迷欣喜,诸如卡拉斯科这样的年轻球员也越来越受瞩目。
2001年17岁的托雷斯身披马竞战袍在西乙登场。而在6年前的一个周日午后,他工人阶级出身的祖父,心血来潮地带着托雷斯看了人生的第一场足球比赛。“当我还是孩子时,我就想为马竞踢球,”托雷斯说。“能在西甲踢一场比赛就已足够,以后的每一场都是礼物。”
伟大的球员很少拥有丰富的球迷生涯。多年的职业生涯后,像许多伟大的球员一样,32岁的托雷斯开始反思。2007年他离开深爱的马竞,前往利物浦。“我在马竞效力7年后离开了,我感觉我职业生涯最好的时光都在这里。离开的决定是我一生中最艰难的选择。离开后的第一年、第二年甚至第三年,我都没有勇气观看马竞的比赛,因为我感到自责。”
虽然失去托雷斯,但马竞依然在上升。这和小希尔密不可分。这位首席执行官给球队注入了一股镇定的力量,这在西班牙足球界很少见。“他是现西班牙任期最长的首席执行官/球队老板。”彼得•肯尼恩,前曼联与切尔西首席执行官指出,后来担任了马竞的顾问。“小希尔见证了马竞的好日子和坏日子,未来十年还会有好有坏,这就是现实。”
为保持头脑清醒,小希尔从不去现场看马竞比赛。他从父亲的过错中学到:“赛前和赛后不去更衣室,因为心跳加速并不利于做正确的决定。”马竞比赛时,小希尔一般都待在自家郊外的农场,“我在赛后看电视回放。当你静下心来,才能评价球队表现、球员发挥和教练决定。如果我是球迷,我只看进球集锦。”
小希尔的主要任务是给球队找赞助商。但西班牙经济萧条,企业一般都投给皇马和巴萨。多年来,马竞债务繁重。据巴塞罗那大学经济学家何塞•玛利亚(José María Gay de Liébana)统计,截止2010年马竞负债4亿5千2百万欧元。而近一半负债都是拖欠的税款。“马竞决定与西班牙税务局耍耍。”小希尔耸耸肩说。
俱乐部也与足球经纪人越走越近。当球员“第三方所有权”(TPO)还合法时,经纪人拥有马竞一些球员的所有权。如果球员被交易,经纪人也将分成。不得不提下葡萄牙的“超级经纪人”豪尔赫•门德斯。门德斯将出色的球员送到马竞,例如塞尔吉奥•阿圭罗,拉达梅尔•法尔考和迭戈•科斯塔。小希尔称他是“最棒的经纪人”。但是他也说:“我只与门德斯做过一笔涉及第三方所有权的交易。我很高兴与他有合作,因为他给我提供优秀球员,也帮马竞出售球员。”小希尔说如今大约只有3名球员的经纪人是门德斯。
现在第三方所有权被禁止,西班牙的新财政政策要求俱乐部还清欠债(马竞正在努力)。这些变化本会伤害马竞,但相反俱乐部蓬勃发展。如果问马竞人为什么,他们会提到教练迭戈•西蒙尼。
1994年阿根廷人作为下脚凶狠的中场球员加入马竞,也带来了愤怒的欲望和制胜的绝招。小希尔知道西蒙尼是个少见的球员,他总为俱乐部思考,而不仅为自己思考。“他常试着跟我聊战略战术,和球员间的关系。如今球队中还有一个这样的球员:葡萄牙人蒂亚戈。我相信他未来也会是一名优秀教练。”
当2011年小希尔寻找新帅时,他打电话给西蒙尼执教过的阿根廷河床和意大利卡塔尼亚。“两家俱乐部提供的信息并不好。”小希尔说,但他依然选择冒险聘用西蒙尼。
按照这种思路西蒙尼创造了伟大的马竞。但这样的故事有漏洞:足球舆论倾向于夸大教练的角色。教练是俱乐部的门面,赛后发布会他会说明胜负的缘由,所以教练的权利也会错误地被夸大。西蒙尼就是真实写实。马竞比赛时,观众的目光会停留在边线旁那位穿着一身黑色正装的男士,他的身材魁梧,就像夜店老板或Frank Zappa歌中的魔鬼。有时他会挥动臂膀,将马竞球迷的热情燃至高点。这可能有一点作用,但对西蒙尼个人崇拜的终究原因是他体现了俱乐部的价值观。
马竞球迷与球队一起历经沉浮,终于在这两年守得云开,苦尽甘来。
在主帅西蒙尼的带领下,马竞已经威胁到了皇马和巴萨的垄断地位。
球队中既有托雷斯(左图)这样的归巢巨星,又有格里兹曼(左上图)这样的超级新人,前途一片光明。
西蒙尼的外号是El Cholo,而马竞的球风被描述为“Cholo主义”,这意味着全队的踢球风格要具有西蒙尼般的侵略性。西蒙尼认为他的球员必须像个爷们。比利时年轻边锋费雷拉•卡拉斯科解释说:“作为一个爷们必须在需要的时候站出来。”
“训练永不停止,永不。”卡拉斯科说,“你从一项训练到另一项训练,所以你的心率才不会下降。”法国球星安托万•格里兹曼表示,“西蒙尼的训练课程的效果就是:你不会惧怕比赛中任何的身体接触。”
马竞的训练基地位于马德里城外,距离La Finca(马德里著名的高档住宅区)几分钟路程。训练基地外停放两辆轿车展示了足球运动员的不同人生阶段。第一阶段(意味第一份工资):灰色的法拉利。第二阶段(刚当父亲的年龄,往往是20岁出头时):黑色的路虎。
训练场上,卡拉斯科所说,西蒙尼四处走动,大声喊着“往前冲!非常好!给我上!”但是这些话并不是重点,西蒙尼所展现的是强大气场,还有那浓重的阿根廷口音,这才是让马竞球员前进的动力。
马竞球迷也被“Cholo主义”感染,这帮助球队与皇马巴萨竞争。托雷斯说:“一场赛车比赛中,你开着伊比萨,却要与开着法拉利和保时捷的人竞争。你必须要做到完美。皇马和巴萨每年花三四亿欧元甚至更多,拥有更好的基础设施、训练设备和球员合同。我们如何与他们竞争?唯有每场比赛全力以赴。”
他描述了一支强队的样子:“我曾效力于利物浦和切尔西。有时球队发挥并不好,而对手表现更出色,然而在顷刻间,球星就能帮你赢球。”他打了一个响指说,“皇马和巴萨经历过无数类似的时刻。而我们每场比赛必须从第一分钟到比赛结束百分百地注意力集中,如果做不到,那么我们可能会被攻入一球,与皇马巴萨相比,马竞进两个球更难。”
2013-14赛季,“Cholo主义”带来了马竞建队111年来的最佳赛季:他们获得西甲冠军(打破了皇马巴萨长达十年的垄断),并在里斯本的欧冠决赛中,直到伤停补时仍保持对皇马一球领先。当时在切尔西的托雷斯,在电视前见证了马竞的这一历史时刻。
是不是一种喜忧参半的感受?“我从未感到嫉妒,”托雷斯说。“我像球迷般紧张。如果马竞取胜,我的球队将登上欧洲之巅。我还能要求更多吗?我是如此强烈地希望他们赢球。拉莫斯92分钟的扳平让我难以接受。”
“我离开了房间,没看完加时赛,因为我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皇马最终以4比1获胜。“这太痛苦了,冠军曾经是如此接近我们。而正因为如此,足球才会如此迷人。”
2015年1月托雷斯以替补身份归来,他的锋芒锐减。但没过多久,马竞主场对巴萨,托雷斯进球了,之后他亲吻了卡尔德隆的草皮。“这是发自内心,标志着我的回归。马竞给了我一切。我应该回报俱乐部了,给马竞带回来能触及到的荣耀,比如一座奖杯。”他坚信马竞是西班牙的第三豪门。然而他对俱乐部能否长期保持竞争力却显得信心不足。“打入欧冠决赛不易。我不知道是否还能再次做到。”
小希尔正努力确保他们能再次站在欧洲之巅。他的计划包括:寻找外国投资者,建造宏伟的新球场,从而普遍提高收入。马竞对资金的需求是全球化的。福布斯财富榜中国首富大连万达集团董事长王健林以4500万欧元入股马竞20%的股份,王健林也是一名球迷。阿塞拜疆旅游局出资将“阿塞拜疆——火焰之地”的宣传语印在队服上。
马竞未来的体育场还只是一个灰色的框架。这里原本是马德里市为计划中的奥运村所建,但历经连续三次申奥失败后,马德里放弃了。马竞将于2017年搬到这里,新球场将拥有70000个座位(比卡尔德隆多15000个),将耗资约2.2亿欧元。
但搬家是痛苦的,终有一天老迈的卡尔德隆将作为俱乐部真正的家被铭记,他们终究失去了它。一位俱乐部官员说,马竞的真正的挑战是将“球队的灵魂”搬到新体育场。
马竞也将从西班牙足球的变革中受益:俱乐部已同意将更合理公平地分配电视转播收入。长久以来,每家西甲俱乐部只负责自己的转播协议。这种模式适合皇马和巴萨,2013-14赛季他们各自有1.4亿转播收入。而小俱乐部只能分点残羹。小希尔指出,之前最小俱乐部的电视转播收入只有皇马和巴萨的1/12,现在的比例为1比4.5,到明年将为1比3.5。马竞的电视转播收入将从上赛季的4100万增长到9500万。
梦幻般的2013-14赛季,根据德勤统计马竞的总收入达到1亿6990万欧元,欧洲排名第15。麦肯锡预测到2020年,马竞收入将达到3.1亿。即便如此,这仍然不足与那两支超级俱乐部竞争。皇马年收入达到6亿6100万欧元,这是史上俱乐部最高。
联赛马竞对阵巴伦西亚比赛中,上半场马竞完美展示了“Cholo主义”升级的2.0版:一反常态的火力全开后,2比0领先。妇女和孩子开心地嚼着瓜子,死忠球迷的歌声从未停止。这是一个全新的超级俱乐部。然而当下半场对手扳回一球后,不安的情绪开始在看台上蔓延。如卡拉斯科所说:“表现好时,球迷会鼓掌;表现欠佳时,球迷也嘘球员。”(据说马竞球迷看完比赛后跟球员一样累)。终场哨响,球场的一位老人长出一声:“太折磨人了。”但这正是他们一直支持马竞的缘由。
高峰和低谷
1903
马德里竞技由三个居住在马德里的巴斯克学生创建,他们希望重现家乡球队毕尔巴鄂竞技的辉煌。恩里克•阿连德(Enrique Allende)成为首任球队主席。
1940
获得首个西甲冠军。
20世纪
60年代和70年代
卡尔德隆主席亲历的黄金年代,他带领俱乐部度过困难时期,并赢得多个联赛和杯赛冠军。目前俱乐部球场以卡尔德隆的名字命名。
1996
赢得联赛和国王杯双冠王后,俱乐部主席老希尔骑在大象上绕马德里市庆祝。2000俱乐部降到西乙。
2007
利物浦以破马竞当时转会费纪录的2650万英镑的价格(加上路易斯•加西亚)签下了马竞明星前锋费尔南多•托雷斯。
2011
前马竞球星迭戈•西蒙尼成为俱乐部教练,带领球队在2012年拿下欧联杯冠军。
2014
获得球队18年来首个联赛冠军,同时也是俱乐部历史上第10个西甲冠军,欧洲冠军联赛决赛中输给了同城对手皇家马德里。
2016
在接连淘汰了荷甲冠军埃因霍温、西甲冠军巴萨和德甲冠军拜仁之后,马竞再次杀入了冠军联赛决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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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萨纳雷斯河畔,一个破旧城市更破旧的郊区。赛前,球迷聚集在卡尔德隆球场,大街上拥挤的人群,他们手里拿着啤酒,违章停车。即使VIP入口也像是高速公路的隧道。马竞的形象与光鲜亮丽的邻居皇马截然不同。这种丑陋的都市形象也造就了市场总监口中的马竞品牌,球迷口中的“灵魂”。
而我们每场比赛必须从第一分钟到比赛结束百分百地注意力集中,如果做不到,那么我们可能会被攻入一球,与皇马巴萨相比,马竞进两个球更难。”2013-14赛季,“Cholo主义”带来了马
,这意味着全队的踢球风格要具有西蒙尼般的侵略性。西蒙尼认为他的球员必须像个爷们。比利时年轻边锋费雷拉•卡拉斯科解释说:“作为一个爷们必须在需要的时候站出来。”“训练永不停止,永不。”卡拉斯科说,“你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