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颜强的第358篇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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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职业球员有一条捷径：你不用踢球，你根本不用掌握任何足球技术，但如果你能像卡洛斯·恩里克·拉波索那样，能说会道、能瞬间交友、能让所有人开心、能准确地伪装受伤⋯⋯你就能梦想成真。

他的全名大部分人都不记得，不过只要提起卡洛斯·凯撒，这已经是一个巴西家喻户晓的名字。他拥有球星拥有的一切：大俱乐部的合同、金钱、名誉和美女。他只是不会踢球。凯撒是他的绰号，就像巴西人乐意给所有球星起绰号一样，得到这个名称，是因为卡洛斯年轻的时候外形略似“足球凯撒”贝肯鲍尔。

他的职业生涯接近20年，他的足迹遍布南美、欧洲和美国。不过他在这近20年的时间里，只参加过20场到30场正式比赛，没有一场比赛他踢满了90分钟。他的职业生涯也没有任何进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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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斯·凯撒，绝对是足球世界里罕见的一个。80年代的巴西足球，人情关系高于职业态度，所以大牌球星们，总会有一两个跟班的朋友，无时不刻陪伴。卡洛斯利用他和阿尔贝托、雷纳托等几个巴西球星的关系，混入各种俱乐部，从弗鲁米嫩塞到达伽马，每次都是3个月或者半年的短月，然后又极善处理媒体关系，于是总能混到一份新合同。

但他根本不能上场比赛。平时训练露面太多，都会露馅。于是卡洛斯和足球相关最大的专业能力得以展现：诈伤。

他的各种诈伤中，最成功的，便是腿筋拉伤。80年代乃至90年代的职业足球环境里，对hamstring这样的伤势，是无从核实的。卡洛斯·恩里克和所有巴西孩子一样，从小就梦想成为职业球员。他少年时代应该水准不差，墨西哥俱乐部普埃布拉签下了他。不过他显然没有足够的天赋，也没有足够努力的韧劲。但他确实希望自己成为职业球员。

这可能是所有普通人都有过的经历，如同海明威那篇《白日梦》里描述的，哪怕成人，依旧在做着儿时的梦。“凯撒”和普通人不同，他以各种诈术实现着自己的梦想⋯⋯

没有哪个职业队的队医，能查核清楚“腿筋拉伤”或者“肌肉拉伤”的具体情况，在那个时代。肯定不是多要命的伤势，可休养起来，总要耗费时间，就像现在的腹股沟拉伤一样。

卡洛斯性格活泼、能言善道，特别善于交朋友。在互联网尚未普及、电视转播的足球比赛都相当有限的时代，他和罗马里奥、雷纳托·加乌乔以及埃德蒙多这些巴西明星成为朋友，迅速地混入了各种足球俱乐部。

他最开始的合同不过三个月、半年，往往是一位球星朋友带着他进入俱乐部，一旦签署合同、赛季前训练营要开始了，他的无球体能训练相当杰出，因为他身体强壮、速度惊人。不过一到有球训练时，“凯撒”走上训练场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痛苦地抱紧腿筋倒地。

然后每天他都能在理疗床上，开展着和俱乐部官员、队友们的友谊。谁都不知道他足球水平到底多高，但谁都觉得这是一个很可爱的朋友。

他经常会举着一块砖头手机——那个年代，手机相当稀罕，偶尔出现的都是“大哥大”。他会用一些莫名其妙的英文，和经纪人以及英格兰俱乐部“谈判”。这一招屡试不爽，因为巴西人能说英文、能听懂英文的都很少，直到一位懂英文的俱乐部队医，看破了这一招。

然而“凯撒”的套路是层出不穷的，一旦情况有变，他会立即跳船。

他加盟班古俱乐部，顶着“头号射手”的头衔。签约之后当然是先“加盟”理疗床，但俱乐部主席需要他的表现。于是第一场比赛到来了。

主教练要求“凯撒”热身，准备上场。这一上场就会露馅，这时他急中生智。“我发现主队球迷在骂自己的队员，”他后来回忆道，“于是我爬上隔离网，和球迷对骂。”对骂的结果，是他还没上场，裁判就把他红牌罚出。

俱乐部主席非常愤怒，要求“凯撒”解释他的行为，这时卡洛斯展现了自己杰出的口才。“主席，先听我说，”他诚恳地道白，“上帝给了我一个父亲，但他去世了。不过上帝又给了我一个父亲，那就是您，我绝不能容许任何人说我父亲是个小偷！可那些球迷就是这样辱骂的！所以我不得不挺身而出！”

主席深受感动，和卡洛斯续约半年⋯⋯

他居然在法国阿雅克修，当地球迷无比期待巴西人，首次训练就吸引了很多球迷。“凯撒”当然不能现场秀球技，他的手段更高明：他把能看到的每一只足球，都踢给了现场球迷，然后亲吻球队队徽。队友们都没球可练，于是徒手练习体能吧。“凯撒”又过一关。

卡洛斯的故事，在2015年全面曝光，他和一个英国制作公司，拍摄了一部自己职业生涯的电影，原计划2016年年底上市。《卫报》记者罗伯特·史密斯正在撰写一本关于他生平故事的书。

今天的“凯撒”，在里约开了一间健身馆。他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健身教练，尤其指点各路金刚美女。“我从来就不想踢球，真的。”他承认说。他在美洲队的队友评价说：“他就想吃那块蛋糕，他希望和球员生活在一起、被当作是一位球员，但他不想承担球员的责任。”

这是一段很奇怪的故事，或许只有在巴西，在以快乐为生活目标、不太顾忌各种价值观和精神羁绊的环境里，才能留给“凯撒”浑水摸鱼的机会，才会有雷纳托·加乌乔这样的球星，明知卡洛斯是个骗子，却乐意帮助他骗取职业合同，只是因为“他很好玩”。“好玩”的背后，卡洛斯其实就是这些真正球星的一个跟班马仔，能帮助这些球星做一些他们不合适直接出面去做的事。即便如此，在欧洲、在亚洲，“凯撒”这样的足球传奇，几乎是不可能诞生的。

这样的奇人奇事，已经有过很多相关报道，而卡洛斯还能在一切大白于天下之后，继续通过讲述自己行骗故事，来再赚一道钱。

不得不说，这真是个人才。不踢球，不会踢球，甚至是不愿意踢球，同样能成为球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