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燎原

撰稿｜燎原

这是 一时半刻第 664篇文章

自从世界杯拉开帷幕，足球便成了我们生活中的日常元素，起床拿起手机打开新闻，发现半版都是世界杯资讯；中午吃饭叫外卖，发现平时经常点的「叉鸡双拼饭」变成了「梅开二度饭」；到了晚上一刷朋友圈，不是因为阿根廷心惊胆颤，就是因为德国上天台。

但在炽热的世界杯气氛下，东莞这个篮球城市里的足球似乎有点落寞。

01

消失的职业球队

衡量一个城市的足球是否繁荣，最大的标志和最直观的感受，毫无疑问是一支持续带着城市名字在中国南征北战的职业球队。广州恒大和广州富力让中国乃至全亚洲都知道广州足球强大，那东莞的职业球队呢？

有，曾经有。

2004年东莞十家地产商合力投资，从零开始组建一支少年足球队——东莞南城。经过几年的成长，2010年这支少年队出征省运会以全胜战绩夺冠，结束广州队对冠军20年来的「垄断」，一时让众人惊喜。

到了2011年这支球队首次参加职业联赛，17、18岁的他们开始得到社会关注,企业「同舟化工」冠名赞助球队、球衣胸前印上了「东莞日报」、主场也开始出现了商家广告牌，成绩也相当出色，只差一步就从第三级别联赛冲上第二级联赛，一切好像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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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东莞南城队，现国家队球员廖力生／图源网易体育

2012年，虽然成绩依然保持凌厉，但球队资金开始紧缺，老板覃东四处游走希望能给南城队拉到些赞助，无奈无论政策还是民间球队都得不到支持。

「东莞始终没有足球的氛围。」当时球队老板覃东说。

随后2013年东莞南城无奈出走梅州，队内球员们各散东西，至今过了6年，东莞再无迎来职业足球队。

球队的离开最大受害者除了球员外，莫过于就是一路追随球队多年的球迷，当年有很多本地球迷就在微博呼吁媒体和企业帮助球队，但最后依然无果。

当时很多球迷都发出一个感叹：东莞好像容不下足球。

02

足球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晴天霹雳、无奈、难过，没有办法，我们普通人改变不到。」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父亲的大雄，回忆起当初得知球队离开时的心情依然是记忆尤深。

大雄是潮汕的90后，因为家里人很早就在虎门工作，顺理成章的从小就在东莞长大，也从此与这个城市结下不解之缘。

大雄和很多人一样，初时他也是只看高水平的外国足球联赛，直到08年一次偶然的机会去到广州现场看本地足球，从此就被感染上了，到了现在大雄更是有数千会员的东莞球迷联盟会长。

「那时候住在虎门，要去广州看球很麻烦，早上坐大巴去，下午到，晚上看完球都十点了，一般都回不来了，后来发现在球场东莞好多人都这样。」大雄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说。

「噢，你东莞的，我也是东莞的，那就下次一起来。」随着在球场里遇到的东莞人越来越多，大雄便开始组织大家一起从东莞包车到广州，一般两百多人，最多的时候八部大巴去到广州。

「你带几个朋友来，他又带几个朋友来。」通过口碑传播，球迷数量越聚越多，大到一定程度就组成了东莞球迷联盟，有了自己的球迷服、文化，至今东莞球迷联盟已经是省内知名的球迷组织。

助威比赛现场／图源东莞球迷联盟

2010年为了方便现场支持东莞南城足球队，大雄将工作从虎门转到市区，随后也因为这份工作认识了现在的太太；此外还因为多次去客场助威，丢掉了工作，最后索性把工作变成体育相关。「从二十多岁到三十几岁，我现在的生活被体育八九成占据，我的生活就是体育，体育就是生活，如果唔系行呢条路的话，我肯定不会现在这样。」

从当初十几岁到现在成为两个孩子的爸爸，大雄谈起足球让他最大的收获时说：「东莞的足球氛围虽然比上不足，但是比下有余，收获到一班朋友、大家一起去看球、踢球、聚会，这已经足够了。」

03

不是足球，可能我现在就不在东莞了

「那时候刚开始来到东莞的时候，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是这个城市的人，每天都想过离开，我只是一个过客，不会留下什么痕迹，每天只有上班的时候过得最自然。」阿斌说道。

阿斌是一个85后，06年只身一人从广西来到东莞打工，「那时候不喜欢读书，想着早点出来还能早点赚钱」，但和大部分来东莞打工的人一样，在这里的生活有着太多不确定性。

「还没来的时候对这里有很多期待，从小到大都是待在家乡，一个走路十分钟就能走完的地方，然后觉得东莞怎么样都是一个大城市，那时候想的那个画面就是高楼大厦、商场、麦当劳、电影院都很多。」

但来到东莞后，阿斌开始在道滘一间玩具厂里上班，每天的生活里白天基本都在厂里的一角工作，到了晚上不是回到厂里的八人宿舍，就是在厂附近庞大的工业区里游走。即使到了周末来到镇区，阿斌发现这个地方和「高楼大厦、商场、麦当劳、电影院都很多」相差甚远。

「那时候挺有失落感，一来是因为期待的与眼前看到的落差，二来是不但白天工作枯燥，晚上的生活也很无聊，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有什么都不知道能跟谁说。」刚来到东莞的那大半年阿斌直言在城市找不到自己的存在感，基本每天都想过离开。

业余比赛现场／图

玩具厂工作大半年后，阿斌开始有了一两个比较要好的朋友，之后在朋友半推半就下阿斌进入了玩具厂的足球队，而这次「半推半就」也改变了阿斌后来的生活。

「厂队经常会参加一些市里面组织的业余比赛，对手有别的厂、企业、政府机关、学校都有，会遇到很多不同的人，最小的是那些高中生，最大的就是一些亲自上阵的企业老板，五十多岁，但是踢起球来一点也不喘气。」虽然是业余比赛，但阿斌还是需要经常跟随球队穿梭东莞不同的镇街，开始慢慢认识到「原来东莞那么大」，高楼大厦、商场这些元素在这个城市里并不缺乏。

足球作为一项团队运动，长时间一起在球场上配合和交流也让阿斌的队友慢慢成为朋友，甚至和有些对手一起踢球多了对手也变成了朋友。「踢足球和其它最大的不同是，有些事情你们一起做完了就没了，但踢球不同，踢完了你们会约出来去酒吧、饭店一起看球，看完了你们还能到现场看球，足球给大家的联系太多了。」阿斌说。

足球打开阿斌了解与融入东莞这个城市的一道缝，通过足球有了自己的圈子，对东莞的认识不再局限于最初那个工业区。即使是现在不再在那间工厂工作，也会固定在周末和朋友一起在万江滨江体育公园踢球，就像他自己说的：「当你踏踏实实的踩在万江这个球场的时候，你才会感觉到自己和这片土地是有联系的，有一种归属感。」

回过头想想，踢足球也是一项神奇的活动，毕竟它能让你 90 分钟内认识 21 个人。

04

东莞足球

虽然早年职业球队的离开让东莞这座城市的足球失去了一面旗帜，但足球这个元素从来没有在这座城市褪去。

晚上与三五知己一起在酒吧饭店看球的球迷、周末到足球场上挥洒汗水的业余足球爱好者、抱着硬着头皮的心态尝试在下坝开足球主题酒吧的老板，他们与我们一起组成属于我们的东莞足球。

从球迷、业余球员到酒吧老板，他们都不是球员，但他们的生活却与足球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与足球的缘分深深植根在这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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燎 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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